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波斯战火:第一个世界帝国及其西征 作者:汤姆·霍兰 内容简介 公元前 5世纪,波斯决心向西征服希腊,东西方世界陷入战争。 波斯是当时世界空前强大的超级帝国,铁骑铮铮、灭敌无数。从宇宙之王居鲁士开始,短短一代人的时间里,波斯横扫整个中东地区,建立起一个从印度延伸至埃及的庞大国家。希腊偏安于爱琴海岸,贫瘠弱小、城邦林立,领土不及波斯境内一个小小的省份。在波斯人眼中,希腊是一群流氓国家,波斯理应为他们带去真理和秩序;在希腊人眼中,波斯是不可理喻的蛮族,而希腊人骨子里流淌着不可被奴役的血液。两个文明存在无法跨越的差异,差异产生疑虑,疑虑最终导致战争。 《波斯战火》讲述了波希战争的前因后果以及全部经过,从精于权术的波斯帝王与热衷内斗的希腊城邦,到军事化变态管理的斯巴达勇士,以及标榜良治政府的雅典政客,书写了一部充满野性的磅礴史诗。书中最精彩之处在于还原了波希双方惊心动魄的激战场面。不论是公元前 490年,双方在马拉松平原相遇;还是斯巴达 300 勇士在温泉关隘口血战万王之王薛西斯;抑或萨拉米斯海战中,波斯 1200 支战舰被雅典人 300支战舰彻底击溃每一个场面都被描绘得栩栩如生,仿佛读者置身于古代战场,透过盔甲亲眼看到的一样。 波希战争作为古典世界第一次横跨欧亚的国际性较量,拉开了数千年东西方文明冲突的序幕。《波斯战火》从一个全新视角再现这场古典世界的文明角斗,对于想要了解这段历史的读者来说,本书是最值得期待的入门读本。 赞誉推荐 《观察家报》 TheObserver 年度最佳图书
汤姆·霍兰以全景式的视角写出了这部佳作,对古代历史事件进行了生动的还原……他为我们打开了通向古代世界的大门,让人欣喜若狂。《独立报》 TheIndependent 年度最佳图书
只能用“精彩绝伦”来形容这部作品……《星期日泰晤士报》 TheSundayTimes 年度最佳图书
《波斯战火》描绘马拉松战场上雅典人冲锋的场面,就像从希腊重装步兵的铠甲向外看到的一样……书中所呈现的戏剧性时刻令读者战栗。《伦敦旗帜晚报》 LondonEveningStandard 年度最佳图书
马拉松战役、温泉关战役和萨拉米斯战役都是发生在2000年前的事件,但是汤姆·霍兰让人觉得仿佛亲身经历了这些一样。在他令人惊讶的生动笔触下,即使我们已经知道战争的结局,仍然会为之提心吊胆、兴致盎然。玛莉·贝尔德 MaryBeard 享誉国际的古典学家
精妙绝伦……汤姆·霍兰是一位头脑冷静的学者,他在这部关于古典希腊的著作中展现出来的权威性和动人之处,毫不逊色于他的上一部叙述古罗马的历史著作《卢比孔河》……霍兰处理希腊和波斯文明所使用的手法,在同类书中也非常难得。维克托·戴维斯·汉森 VictorDavisHanson 美国著名军事史学家、 《杀戮与文化》作者
《波斯战火》讲述一个伟大的历史事件——关于波斯战争以及弱小的希腊如何击退薛西斯的超级军队。本书既不是对胜利者的称颂,也不是对“立场正确”的标榜,而是一位出色的作家写给所有读者的杰作。《泰晤士报》 Times
当一个世界性的超级大国认定要在全球的各个角落推行它的模式时,霍兰考虑到了每一个要关注这种势力初露端倪之理由。当我们以推进民主为由,兴高采烈地发动战争的时候,他也清晰地提出了民主已产生于战争之中的观点。《世界报》 LeMonde
将那些牢固占据我们头脑的各种有关东西方关系的学术材料,用一种现代的文体来写作,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每日电讯报》 TheDailyTelegraph
以丰富的反讽意味和令人难以抗拒的精彩叙述,讲述一段勇敢而血腥的叙事史诗……本书对温泉关战役的叙述是所有相关作品中最为激动人心的。序言 2001年的夏天,我的一位朋友被任命为一所学校的历史系主任。在9月新学期开始之前,他做出的一系列决定中有一项令我印象深刻。在我的记忆中,这所学校的学生在毕业学年到来之前都被要求提交一篇研究希特勒的专题论文。而此时,在我朋友的提议之下,学校开始进行一些改革。他向同事们建议,应当把希特勒换成一个完全不同的研究题目:十字军。这一激进的提议引起了激烈的争论。他的同事们希望他解释,研究这样一个年代久远且与今天人们所关心的问题不甚相关的题目究竟有何意义。我的朋友回答道,历史系学生应该从研究一个与20世纪的各个独裁者不怎么相关的题目中获益,因为义愤填膺的情绪只能让人激动。其他的教师认为极权主义是一个鲜活的选题,而十字军则绝对不是。伊斯兰世界与基督教世界之间的仇恨,东方与西方的仇恨,这些与当下世界有什么联系呢? 仅仅过了几个星期,问题就有了答案,2001年9月11日,19个劫机者心怀某种源自中世纪的怨气,将自己和数以千计的无辜者化为灰烬。至少在奥萨马·本·拉登的眼中,十字军从来没有结束过。“你们不能无视这样一个事实,”早在1996年他就警告伊斯兰世界,“伊斯兰人民一直遭受被侵略的痛苦,这都是犹太复国主义者与十字军同盟强加给我们的不公与无道。”1本·拉登善于利用现代世界的航空业和大众传媒进行威胁活动,但他一直以中世纪的视角诠释当下的潮流。在他的宣言中,过去和现在的时代仿佛融合在一起:用令人胆寒的罪行来恐吓美国或以色列的做法,混同于重新建立西班牙的伊斯兰教统治或中世纪的哈里发国家的要求。因此不难理解,当小布什总统的顾问们要求他不要再次使用引人憎恨的字眼时,他还是冷不防地在阐述战争政策时轻率地将恐怖主义描述为“十字军”。 当然,美国总统可能比本·拉登等人更不了解中世纪历史的种种细微之处,这并不令人惊讶。但是“9·11”事件之后的几个星期中,很多人都和小布什总统一样绞尽脑汁想要回答一个同样的问题:“他们为什么恨我们?”各个报纸的版面上充满了学者们对伊斯兰世界仇恨西方做出的种种解释,有人追溯美国数十年来朝令夕改的对外政策,有人考察欧洲殖民列强瓜分中东的历史,也有人追寻着本·拉登的分析回到了十字军这个起点。极具讽刺意味的一种观点认为,这样一个发生在21世纪的首例重大危机可能产生于某种让人疑惑不解的古代仇恨。另外一种观点认为全球化可能导致历史的终结,反过来,它似乎还将某些令人生厌的幽灵从远古先人的坟墓中唤醒。数十年以来,西方世界一直借助被描绘为对立面的共产主义——东方世界来自我定义;现如今,又回到俄国革命之前的陈旧习惯,将东方描绘成伊斯兰教的天下。伊拉克战争,反移民势力(尤其是反对伊斯兰教势力)蔓延欧洲,以及关于是否允许土耳其加入欧盟的讨论,这所有的一切与“9·11”事件结合在一起,酝酿了一种令人不快的意识:在基督教控制的西方和伊斯兰教控制的东方之间存在着一条善恶的鸿沟。 基地组织的恐怖分子和哈佛的学者们经常讨论一个话题,这个话题至今仍然充满争论:在新的世纪中,不同文明之间注定发生冲突。然而,至少现在欧洲与伊斯兰世界正在被迫检讨不同文明之间得以有所区别的基础所在,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爱德华·吉本(EdwardGibbon)认为:“东西有别的武断看法在全球范围中都根深蒂固。”2事实也正是如此,东方就是东方,西方就是西方——这种看法是历史上最容易长久存在的假设。这种假设远比十字军的历史更早,甚至早于伊斯兰教或基督教的历史,其久远的谱系几乎可以向前追溯2500年。历史的诞生就是伴随着这样一个问题而来的:“你们为何恨我们?”因为早在公元前5世纪东西方发生冲突时,世界上第一位历史学家正是带着这个问题开始了他创作一生的著作主题。 他的名字叫作希罗多德(Herodotus)。身为一名希腊人,他诞生于今天土耳其境内的旅游胜地博德鲁姆(Bodrum),当时那里被称为哈利卡纳苏斯(Halicarnassus),发展于亚洲最为边缘的地带。他非常想知道东方和西方的人们为何难以和平相处。表面看来,道理非常简单。据希罗多德记载,亚洲人将欧洲视为不可理解的异族,“因此他们坚信希腊人始终会与自己作对”3。但是这种嫌隙最初产生的原因何在,对希罗多德来讲仍然是个谜。也许这可以怪罪到当初绑架索赎一两个公主的希腊海盗头上,或者怪罪到焚毁特洛伊城的战火。“至少这是亚洲许多民族不断争论的话题——但是谁又能肯定地说自己是正确的呢?”4正如希罗多德所了解的那样,世界如此之大,对一个人来说是真理的事情,对另一个人来说可能是谎言。因此,即使东西方冲突的起源似乎已经迷失在神话之中,但它的影响却没有消减。这些观点直到最近还被不幸地加以证明。差异滋生疑虑,疑虑导致战争。 的确,公元前480年波斯国王薛西斯(Xerxes)入侵希腊的战争是史无前例的,这场战争正好发生在希罗多德开始写作之前30年。这种军事冒险是波斯人长久以来的一种特殊习惯。几十年以来的胜利——迅速而壮阔的胜利——成为他们与生俱来的特权,其战无不胜的神话反映了他们前所未有的征服范围和速度。从前,他们只是生活在今伊朗南部边区的平原和山地上的无名部落;而后来,仅仅在一代人的时间里,这个部落横扫整个中东地区,灭旧国,臣大邑,建立起一个东邻印度、西抵爱琴海岸的庞大帝国。经过这一系列的征服活动,薛西斯成了当时世界上权势最为强大的统治者。对他而言,能够动用的资源似乎无穷无尽,以至于令人感到麻木。直到1944年夏天盟军在欧洲登陆那天为止,欧洲都未曾经历过能够与这次入侵相匹敌的战事。 与这种空前的毁灭相比,希腊则显得小国寡民且众邦林立。希腊这个称谓仅仅是一种地理概念的表述:它并不是一个国家,而是由一系列争论不休且常常盲目自大的城邦拼凑起来的。的确,希腊人认为他们是由语言、宗教和习俗结合起来的一个民族;但是看起来这些不同城邦之间最大的共同习俗就是热衷于彼此攻伐。波斯人在崛起的早期过程中看到,征服那些生活在今土耳其西部地区的希腊人——包括希罗多德的故乡——将这些地区纳入帝国领土易如反掌。甚至连希腊本土的两个主要势力:民主雏形的雅典和严苛的军事国家斯巴达,两者都看似装备低劣,难以有效作战。波斯国王下定决心要一劳永逸地使这些生活在他的庞大帝国西部边陲的蛮夷小族接受安抚,这一切的结局貌似已经注定。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面对这支有史以来最为庞大的远征军,希腊本土却成功地抵挡了进攻。侵略者被赶了回去,希腊捍卫了自由。凭借一己之力抵抗强权并将其击退的传奇对希腊人来说一直是最为不同寻常的故事。他们如何成功做到这点?又为何能够如此?起初,又是什么原因致使这场针对他们的侵略战争被发动起来?解答这一类的问题即使在40年之后也依然紧迫,它们促使希罗多德完整地运用小说体裁对这一段历史进行研究。历史上第一次有一位编年史学家全身心地投入于追问这次冲突的起因,而并不将之归结为一个遥远的令人难以置信的传说,也不将之解释为某些神祇的心血来潮或智慧,更不认为这是命运的安排,而是将它解释成一些能够亲自检验的道理。通过转述幸存的知情者和见证人的述说,希罗多德得以完成此书,他由此成为世界上第一位人类学家、第一位研究性的报告人、第一位驻外通讯记者。5他称自己所从事的事情为“询问”——这是“历史”一词的最初含义。“我在此记录下这些内容,”他在人类第一部历史著作的开篇写下这样的句子,“目的在于保存有关过去的回忆,我的手段是记述希腊人与外邦人非凡的功绩——首先要说的是他们如何走向战争。”6 当然,历史学家常常喜欢讨论材料的重大意义。以希罗多德为例,他的看法经历了2500年的考验。在这段时间里,这些看法所依靠的假设——希腊人和波斯人之间发生的大战具有无可比拟的重要意义——得到了充分的证实。约翰·斯图亚特·穆勒指出,“马拉松战役即使在英国历史中也仍然具有比黑斯廷斯(Hastings)战役更为重要的意义”7。黑格尔则用德国哲学家更为宏大的口吻声称,“整个世界历史的关注点都在平衡中战栗”8。事实的确如此。任何有关不屈反抗的传奇故事都令人热血沸腾,但是人们的紧张程度则取决于该传奇所达到的难以估量或无可比拟的程度。与薛西斯眼中的恐怖主义国家大杂烩所拥有的独立性相比,在波斯人试图征服希腊本土的过程中,势如累卵的危急关头显然更引人入胜。作为一个异国君主统治的对象,希腊人绝不可能有机会发展它们独特的民主制度,培育希腊文明独特地位的许多因素也因此不复存在。之后,罗马帝国所继承并流传至现代欧洲的重要遗产也将不可遏制地被削弱。这不仅意味着西方世界第一次失去了为争取独立生存而进行的胜利斗争,而且,不幸的是,一旦希腊人在薛西斯的入侵中屈服,这个世界从此就不会再有“西方”这个实体了。 因此毫无疑问,波希战争的故事成为欧洲文明的神话之基石,是自由战胜奴役和淳朴的市民美德战胜衰弱的专制制度的完美典范。当然,在宗教改革之后,“基督教世界”这个词汇已经失去了号召力,因此马拉松和萨拉米斯(Salamis)战场上的英雄气概开始打动众多的理想主义者,完全取代十字军成为西方人美德的光辉典范。更为重要的是,战争毕竟是抵抗而非侵略;为自由而战胜过为狂热而战。作为一个篇章,一小队希腊人在守卫温泉关(Thermopylae)小道的可怕战役时——“三百勇士对抗三百万大军”9,正如希罗多德笔下所写的那样——表现出惊人的神奇力量。许多亚洲人部落被迫加入战斗,一位斯巴达国王列奥尼达(Leonidas)决心非胜即死,他的300名同乡在阵亡时表现出视死如归的勇气,[1]这个故事说明了一切。早在16世纪,伟大的法国随笔作家米歇尔·德·蒙田(MicheldeMontaigne)就曾经说过,虽然希腊人进行的其他战斗都是“世上所有的最光辉的胜利,但是他们从来不敢将这些荣耀与列奥尼达国王和他的战士们在温泉关进行的防御战所赢得的荣耀相提并论”10。250年之后,拜伦勋爵惊闻当时希腊将要沦为奥斯曼苏丹治下的一个省份时,他清楚地知道运用何种历史典故可以发出最为振聋发聩的战争号召:
大地!为了报答你的哺育 我们斯巴达人战死疆场! 百人余一, 仅仅为了坚守温泉关!11不仅如此,拜伦随后身体力行,效仿列奥尼达的榜样,为希腊自由之故光荣地战死疆场。拜伦之死所具有的魅力,现代第一例真正意义的名人之死,仅仅增加了列奥尼达的荣耀,更加有力地确立了温泉关战役的地位,使之在后世成为为自由而殉难的典范。小说家威廉·戈尔丁(WilliamGolding)在20世纪60年代初踏访这座关隘,尽管斯巴达这座城市自身是如此的“乏味和残酷”,他又为何觉得如此激动不安?
首先,这不仅因为人类精神会直接对一个关于牺牲和勇气的故事产生反应,就像酒杯会随着小提琴声发生共鸣一样,而且还因为在非常久远的历史长河中,这支队伍站在了历史线索最为恰当的地方。列奥尼达所具有的意义中的一小部分就是使我今天能够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也能写下任何我想说的话。他的贡献在于令我们拥有自由。12换句话说,还有一个事实——如果我们冷静地反思,戈尔丁的赞美之词可能也会很好地为阿道夫·希特勒的煽动所用。对纳粹来说,温泉关战役同样也是希腊历史中最为辉煌的篇章,这一点与蒙田的观点一样。300名守卫关隘的战士被希特勒认为是真正优秀种族的代表,这个种族为战争和崛起而生,根据希特勒更为异想天开的推测,甚至连斯巴达臭名昭著的肉汤也完全起源于日耳曼人居住的石勒苏益格—荷尔施泰因地区(Schleswig-Holstein)。1943年,当斯大林格勒战役正酣时,希特勒明确地将德国第六集团军比作300名斯巴达勇士,但是后来,当他的将军投降之后,狂怒的希特勒说他的战士们的英勇行为“被一个平庸的懦夫一笔勾销”13。希特勒盛怒之下否定了列奥尼达,纳粹德国的国防军也失去了一个将自身重塑为新的斯巴达人的机会。 纳粹党同蒙田、拜伦和戈尔丁一样,都能意识到与300名勇士相提并论的做法的确让人热血沸腾,这种类比也暗示出仅仅将斯巴达人描绘成自由的捍卫者也许有些以偏概全。通常情况下,事情的真相比传奇更加复杂且令人着迷。假如薛西斯成功征服了希腊,占领斯巴达,这必将宣告这座骄傲城市的自由之终结——因为所有波斯国王的臣属都是他的奴仆。尽管奴役能够使人保全性命,斯巴达人却认为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而对他们的邻人来讲,奴役是一种宽容的庇佑。希特勒也非常明白斯巴达人的伟大之处建立在对其邻邦无情的压迫之基础上,是对待“劣等民族”的范例,纳粹入侵波兰以及苏联后残忍地效仿了这些做法。波斯君王的精明之处在于,压迫其臣属之敌手当然可视为解放和保护这些斯巴达的邻国,这样充分显示出帝国的慷慨与伟大。对于世代苦于斯巴达人统治的那些人来说,薛西斯的统治可能会让他们觉得获得了自由。 重要的是,这里确实有一个塑造历史的悖论。在某种情况下,被一个外来强权吞并也许会受到欢迎。如果按照希腊人所谴责的那样,薛西斯一定是一个暴君;而在古代伊拉克、阿卡德(Akkad)、亚述和巴比伦地区,千百年来有一个古老的传统:天下诸国,强者居之。薛西斯当然可以顺理成章地继承统治权。伊拉克帝王的风范最为关键的要点始终是薄情寡义、铁腕统治。尽管波斯帝国也是在“攻城略地,铁骑铮铮,灭国无数”14的战斗中建立起来的,但是它在扩张的过程中发展出一种更为精明的应对挑战统治权的策略。通过保证忠诚的臣服者以安定并发出一些号令,向他们表现出公正而合理的驾驭与掠夺的技巧,波斯的国王代代相传,为他们及其子民打下了历史上最为辽阔的帝国。这确实是他们建立的丰功伟绩,为后来的岁月展示了建立一个多种族、多元文化的世界帝国的可能性。故此,他们在历史长河中的榜样力量的影响也一定应当比特殊而转瞬即逝的雅典民主社会要长久得多。波斯诸王所建立的政治模型启发了一个又一个帝国,即使进入了伊斯兰黄金时代也是如此,自称为世界主宰的哈里发们做出了很好的回应,虽然在伊斯兰的成语中有“自负如薛西斯”这样的说法。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古代波斯王权所建立的政治模型在中东地区一直保留到1922年最后一位哈里发——土耳其苏丹——的统治被推翻为止。[2]当然这就是奥萨马·本·拉登的最终目的:见证哈里发制度重新获得统治世界的特权。 当然古代波斯的影响在同希腊比较的过程中常常是被间接地、隐约地承认。1891年,年轻的英国议会议员乔治·纳萨尼尔·寇松寻访薛西斯的宫殿遗址,此地于温泉关战役结束150年之后被亚历山大大帝报复性地焚毁,从此便被废弃于焦土之中。寇松勋爵用一种拜伦式的浪漫口吻写道:“对于我们来说,它充满了历史的严肃教训;它矗立在事物停止存在的篇章中;这些沉默的巨石发出了声音,向我们诉说着废墟无法言表的痛苦。”157年之后,当时已经是凯德尔斯顿勋爵的寇松被任命为印度总督。因此,他也像莫卧儿皇室的继承人一样——这些人的高贵头衔并不被称为国王,而是波斯国王的总督——行使统治权力。英国的统治是由那些自觉的斯巴达式寄宿学校所培养出来的人物进行管理的,但这种统治仍然被“东方所具有的环境和对令人神往的财富的夸耀”16彻底地浸染,这样的特点最终来自于薛西斯宫殿那些消失了的断壁残垣中。它也许会使大英帝国将自己想象为雅典的继承者而感到满足,但在另一方面它也同样受惠于雅典之死敌。 波斯就是波斯,换言之,希腊就是希腊,但有时候双方总会狭路相逢。它们在文明间的初次冲突中成为对立的双方,但是它们的影响跨越千年,余波至今未平,有时令东西方的对立变得更加复杂而不是更加清晰。假如雅典人在马拉松战役中失败,他们的城邦被毁灭,那么世界上将不会有柏拉图,而如果没有柏拉图,那么此人对后来历史上各种神学流派的影响也将不复存在,因此,很难说还会有今日启发本·拉登的伊斯兰教。相对地,当小布什总统声称“邪恶轴心”时,他这种将世界划分为彼此对立的光明和黑暗两部分的看法,从根源上来自于琐罗亚斯德(Zoroaster)这位古代伊朗预言家的思想。虽然希腊人的确最终战胜了薛西斯,这一胜利也让所有欧洲人认识了自己的特质,但是波斯和希腊对历史的影响难以仅仅局限在东方和西方这样狭隘的概念中。一神教以及普世国家的看法,民主和极权主义的观念,这些都可以追根溯源到波希战争所发生的时代。我们有理由将它描述为整个世界历史的一条主线。 然而,今天人们常常忽视这一段历史。彼得·格林(PeterGreen)在数十年前出版的精彩作品《萨拉米斯岁月》(TheYearofSalamis)是迄今为止比较新的一部为大众读者写作的鸿篇巨制,作者机智的写作风格令这个缺乏关注的题材产生了惊人的效果,
在习惯看法的影响下,人们常常将希腊人在波希战争中的胜利理解为欧洲历史最重要的转折点(这种看法的鼓吹者虽然没有十分强调,假设事情不是如此的话,今日的欧洲可能就是伊斯兰教的天下,但人们仍然能够在字里行间中体会到这一层意思),这种忽略似乎就更加不能理解了。17或许格林没有到过近年来的鹿特丹或者马尔默;如今即使在雅典也可以见到清真寺和宣礼塔,而仅剩下欧盟首府始终没有穆斯林礼拜场所,这样的事实并不能减少他所表达出来的困惑感。如果有任何外在力量的话,波希战争可能是一段古代历史,但是它也可以是20世纪或者当代历史中未曾发生过的一段。 然而在格林所描述为不可理解的看法中,并不完全如此。虽然影响深远而且富有戏剧性,波希战争并不是一个容易拼凑起来的故事。有一点事实是毫无疑问的,在历史上这是第一次我们能够重新完整重现的冲突,但这并不意味着希罗多德告诉了我们有关此事的全部信息;可惜的是,事情远不止如此。历史学家们可以试图从其他古典作家的故纸堆中寻章摘句,弥补一些空白之处;但是这种修补工作需要极端的谨慎才可以进行。许多材料形成的时代距离这一事件几乎已经有成百上千年的间隔,虽然他们都声称要记述这个事件,但是其中相当多的并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写诗歌或者剧本。艾瑞斯·梅铎(IrisMurdoch)在她的小说《美与善》(TheNiceandtheGood)中将希腊早期历史描绘成“对循规蹈矩之头脑提出的挑战。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游戏,而游戏者的技巧就在于将规则弄得复杂”18。那些很少看重小说的古风的希腊历史学者们喜欢引用这一段文字:他们致力于实现的任务就是利用那些少得可怜的证据片断来重现那消失的世界,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类似一个游戏。我们不可能确切地知道在萨拉米斯这样的战役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其是所有解释都必须依靠这样的事实,而同时这些事实又处处都是漏洞——这看起来就像是要拼好一个坏了一半的魔方,无论如何研究、转动、重新组装,就是不可能把它拼成,永远不能找到最终的解决方案。尽管萨拉米斯战役以其难以捉摸而闻名,但是表面上仍然充满了丰富的细节,让人觉得可以同斯巴达的早期历史相比较。一位著名的学者曾经直率地承认那个特殊的话题“对最好的思想家也是一道挑战性谜题”19,另一位则称其为必需的“智力体操”20,还有一位更加干脆地直接将一本书的标题称为《斯巴达迷雾》(TheSpartanMirage)。21 但是无论希腊历史的源头多么不完整,但总归是希腊人自己写作的。波斯人则例外,他们没有写下任何我们可以认定为有关真实事件的记录,尽管保存了帝国的官僚铭刻的石板,还有镌刻在宫殿的墙壁上的皇家公告,当然还有这些辉煌的宫室自身的遗迹。然而,如果我们试图对波斯人和他们的帝国做任何思考的话,我们必须大量地依赖他人的记述。由于希腊人经常受到帝国军队的侵略、征服和掠夺,所以他们所记叙的内容并非为了敏锐而公允地描绘波斯人的性格及成就。但是希罗多德这样好学而视野开阔的人则是这条规律的例外。一位愤怒的爱国者用“Philobarbaros”——意思是“喜欢蛮族的人”——的头衔称呼他,22这个词在古希腊人的口中相当于今天人们说的“自由派老好人”。但即使如此,在希罗多德写到语言不通的远方特殊民族时,人们也不得不容忍他偶尔表现出来的错误、偏见和时常想把波斯的早期历史看作神话故事的倾向,这些问题都是现代的历史学家不敢贸然犯的错误。 学者们面对挑战表现出来三种明显的反应。第一种就是表面上承认希腊人的偏见,将波斯人描绘为衰老而懦弱的人,不可思议地征服了世界。第二种则谴责希腊人所写的一切关于波斯的内容,将其视为宗教主义、欧洲中心论以及其他所有思想罪行的责任根源。第三种反应是最具有建设性的,考察希腊人对他们伟大的对手产生误解的程度,并通过这一点发现被扭曲了的真相:波斯人如何生活和看待他们的世界。一群令人敬佩的学者正是采取这样的态度,做出了令人瞩目的成果:整个帝国被重新赋予生命,从历史的尘埃中被拯救出来。为了表示对这一可信的结果的敬意,一位历史学家写下了这样的话:“这是可以立足之处。”23而如果将其比作一项发掘古墓的工作的话,其价值堪与开启图坦卡蒙的陵墓比肩。 但是,波斯人仍然被包裹在重重迷雾之中,也许这并不令人感到惊奇。这里并没有黄金尸面罩可以令其再现生辉,仅仅有卷帙浩繁的著作和文献供学者们查阅。波斯学研究甚至比希腊学研究更为依赖于细致地筛选可靠证据,深入分析材料和极其精细地衡量并选择参考文献。在这个领域中,几乎每个细节都可能引起争论,某些话题——例如波斯诸王的宗教信仰——则好比变幻莫测的深渊,即使是目前最为著名、最为卓越的学者在冒险进入这些领域的时候都会感到棘手和心虚。 无知者无畏,但是即使如此,我希望努力沟通学院派和大众读者的这一尝试,看起来不会像薛西斯从亚洲向欧洲架设起那两英里长的浮桥一样充满虚荣心,并最终贻笑于希腊人。请读者们注意,本书叙述所赖以维系的那些细节依然是不确定和充满争议的,而文中草率之处一定如同垃圾堆上盘旋的苍蝇一样多不胜数,我在文中也提出了对这些问题的总体意见。然而在承认我们难以准确复原一个遥远年代这一事实的同时,比这种无知更令我们震惊的或许是我们竟然可以完成这样的尝试。我在这本书中寻求证明某种东西而不仅仅是叙述它,这是我的野心,想要沿着希罗多德的脚步继续走下去,描绘出整个世界——包括东方和西方——陷入战争的全景画面。读者在被带到希腊之前先会被带到亚述、波斯和巴比伦;在谈到斯巴达军国主义和雅典民主制度之前先要看到第一个统治世界的王权的兴起;到了全书的中部才会开始对波希战争的阐述。传统叙事中从一方开始谈起的方式现在可以被忽略了,尽管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也是含混不清,但是我希望有充足的理由尝试将众多散落、晦涩的证据片断拼接起来,对这场战争如何发生、有何人参加等问题形成新的阐释。这毕竟是一部同古代文学中任何其他作品一样有力而杰出的史诗;尽管有许多无法说明的地方,它不是一部神话,而恰恰是历史的一部分。 [1]据准确统计,列奥尼达在温泉关战役中率领的士兵,死亡人数为298人。 [2]哈里发制度于两年后,即1924年被废除。 1 呼罗珊大道
当冬季降临,你躺在炉火边柔软的沙发上时, 四周都是美食,一边嚼着干果一边饮着美酒, 这时你一定会问: “你来自何方?告诉我你多大了? 当米底人来到的时候你的年龄多大?”22不,也许应当注明“当波斯人来到的时候,你的年龄多大?”——这就是哈尔珀格斯给伊奥尼亚人留下的困惑印象,即使当他们已经臣服于这些新的统治者之后依然如此。甚至很久之后,当希腊人提到波斯人的时候,仍然称他们为“米底人”。这种混淆一点也不令人惊讶。扎格罗什山区民族的复杂情况对于一个遥远地方的人来说的确难以弄清。这些西部海滨城市意识到自己臣服于一个从未听说过的民族,这样的事实意味着一个崭新而动荡的时代的来临。世界似乎突然急剧地缩小了,以前从未有过任何一个人能将势力扩展到如此遥远的地方。但居鲁士不仅没有为自己的成就感到自豪,反而产生了不安和焦虑。因为所有这些胜利,以及自己想象中潜伏在身后的危险令他感到恐惧。从萨迪斯返回之后,他将注意力转向东方的地平线。如果忽略了这个方位的事务,即使是最杰出的征服者也会发现自己的功绩只不过是建立在流沙之上。在担心游牧部落的劫掠以及从伊朗高原传来的雷鸣般马蹄声的同时,没有一个帝国能够保证自己完全安全。有谁能比波斯人更了解这一点呢,因为他们自己就来自于游牧部落。 所以居鲁士亲自镇压了吕底亚的叛乱后,就踏上与埃克巴坦那相反的方向,沿着呼罗珊大道朝着东方进发。23对波斯人和米底人来说,这同样是一次回到自身历史的征途,朝着他们祖先传说中的故土前进,“水草丰美,宜牧牛羊”24,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气势宏大,原野辽阔,群山巍峨。居鲁士进军到高原之上,最终将目光瞄准了兴都库什山脉(Hindukush),它能够越过中亚的群峰看到东方太阳升起——“这永不熄灭的、如骏马一样矫健的太阳,正是它最先身披金色盛装,攀上美丽的山顶,并从那里用慈善的目光俯瞰着雅利安人的居所”25。自从很久以前波斯人离开了这片“雅利安人的居所”,这里就成了一些骄纵贵族的乐土,和他们那些住在扎格罗什山的表亲相比,这些人虽然落后但或许更加富有,并且十分好战。一旦居鲁士成功地令这些人臣服,他们将给他带来令人敬畏的巨大人力和财富资源。这片荒芜的土地绝不会失去自身混沌的特点,他们的新主人如以往一样善变,小心地将自己扮演为当地传统的继承人,任由当地贵族继续他们喧哗的行事方法,但从此以后效忠于波斯国王。这虽然松散,但是居鲁士巧妙地掌握着方向以满足自己的需要:不仅仅是军队和黄金,还有一片缓冲地带。他在这片从兴都库什山脉到咸海的巨大弧形地带中建立起许多省份,在东北方向为波斯提供了一道屏障,保护了波斯从前面对中亚草原来的入侵者敞开的最脆弱的地区。健陀罗(Gandhara)、大夏(Bactria)和粟特(Sogdiana),这些地方原来都是危机四伏、动荡不安的流血之地,如今成了波斯军事力量的堡垒。 堡垒有很多条件。蛮族和开化的各族都认可居鲁士在遥远荒芜的世界边缘为自己指定的领地,否则可能发生的事变仍然会带来一大堆麻烦事。例如米底人的民间传说中就保留了一个故事,他们的帝国在最为强大的时候曾经遭到“斜眼”的斯基泰人(Sakas)的奴役,这些人如同他们居住的草原一样以野蛮、残忍和不可教化而著称,米底人被他们控制长达28年。当居鲁士后来从粟特向今哈萨克斯坦进发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对的正是当年米底人遭遇过的同一群魔鬼,人们很容易认出这些人,他们头戴高高的尖顶帽子,善于使用斧头发出警告,这是一个严重的危险信号。居鲁士俘虏了斯基泰人的一个首领,并用高贵的骑士风范对待他,这个首领臣服于入侵者,斯基泰人为波斯国王效力,后来成为帝国军队中最残忍的力量。但是这仅仅是一个部落。在它的家乡以外有辽阔的原野,那里盗匪出没,危机四伏,其幅员之辽阔嘲弄每一个试图征服此地之人——甚至是那些我们已知的最伟大的征服者的野心。有些人说,没人能说清楚那片原野延伸到何处,也没人知道它的边际何在;那里有长着人身羊腿的部落,那里都是冰天雪地的蛮荒之境,那里的居民每年需要冬眠6个月时间,在那个地方以外流淌着环绕世界的兰加大河(Rangha),这条河如同大海一样宽阔。26居鲁士在跨越景色单调的草原时,显然没有预料到要推进到这样遥远的地方。最后,当他发现一条大河挡住了他的去路时,便在布满泥沼、蚊虫肆虐的岸边休整,并最终停止了前进。这条河就是药杀水(JaxartesRiver,今锡尔河),河水很浅而且岛屿众多,为勇敢的人提供了天然的边界;因此居鲁士下令,依山河之险,补其不足,建造7座边镇,并将其中最大的一座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叫“昔罗波利斯”27。从此以后,这片人迹罕至的蛮荒草原就像一名奴仆一样,被打上了波斯国王的印记。 将他的身份烙印打在斯基泰人土地上的做法彰显了帝王的双重意思。药杀水之外那些好战的野蛮群体不再被允许南下侵略,而这条边界之内的居民也不必再为自身的安危而担心。居鲁士的战略总能起到威吓敌人、安抚臣民的双重效果——到公元前540年,当东方的边界稳固之后,居鲁士觉得可以准备回头完成自己最后的任务了。于是他返回扎格罗什山脉,将自己掠食的目光转向每一个征服者雄心壮志的终极目标——今伊拉克南部肥沃的平原,它从亚述延伸到波斯湾,这里自古以来就是众多辉煌城邦角逐的舞台。在征服这片古老的中心地带之前没有人会被人承认为世界的霸主——作为新贵的居鲁士非常了解这一点。他还知道这里的居民不是暴君宣传控制下落后的边地愚民,相反,这些人认为波斯人才是蛮族。居鲁士善于扭转人们的先验观念,决定面对这个新的挑战。他侵入敌人的疆域,却宣称要保护这里;他带领庞大的军队,却表现得仿佛和平保护神一样。因此,所到之处无不敞开大门欢迎他的到来。 波斯的武力就是一切,这是抵抗者所能做出的唯一理智抉择。曾经有一支军队试图抵抗侵略,但已经完全被消灭;居鲁士曾经在吕底亚向世人展现过,如果他觉得有助于实现良好愿望的话,并不反对偶尔使用残暴的手段。当然,大体上说他更喜欢按照自己高调的宣传行事。一旦建立起统治,就不再会有杀戮。刑罚也将被控制在最小的限度之内。他的命令以一种和缓仁慈的口吻颁布。对于那些古迹星罗棋布、烟火缭绕的城市来说,居鲁士将自己表现为“正义和公正”的楷模,他的“普世统治的权力”来自于众神的回馈。28但到底来自于哪些神祇呢?居鲁士冷静地装作受到所有人的悦纳。各地祭司寻章摘句适时地将他拥戴为自己人,各族人民也将他看作自己传统与观念的继承者——这都是他成为世界主宰的完美粉饰。他既是阿黑门尼德家族中的新贵部落酋长,也是乌尔或乌鲁克这些古老城市的庇护人——完美无缺。即使上溯到创世之初,人们也无法在历史记载中找到另一个如此迅速地达到这种崇高地位的的人。 但对很多人来说,即使像他这样的天才,也会遇到也非常可怕甚至骇人的事情。当居鲁士最后一次陷入战争时,他已经年届七旬,虽然仍然拥有无法满足的征服欲,却最终死在药杀水以北的地方,远离他曾经为自己的野心划定的界线。29杀死他的那个部落的女首领在获胜之后,斩下居鲁士的头颅,将它放进充满鲜血的皮酒囊,好让这个饥渴的老头得到最后的满足。居鲁士最后扮演了一个游荡在近东地区人们幻想中的幽灵,一个在夜晚永远无法满足于人类血肉的魔鬼。他在屈服于他的那些人中保留下了一个不寻常的传统。居鲁士,这个几乎震动了整个世界的人,被人们以一种言过其实的颂扬加以纪念:他性格中非凡的高贵品质以及身为世界和平的缔造者。数个世纪之后,即使在与波斯帝国最势不两立的敌人那里,居鲁士的光辉依然普照着这个帝国。“他令所有其他的君王黯然失色,无论生于他之前还是他之后。”一位雅典人色诺芬在居鲁士死后两百年左右这样记录,“无论他征服了谁,他都会为这些人注入取悦自己的愿望,让这些人在他的良好设计中感到快乐。人们都会觉得自己乐于接受他的治理而非别人的治理。”30这可能让人觉得的确是惊人的结论,但是居鲁士确实诱使或者强迫人们相信自己是不同民族的主人,理解和尊重他们,并渴望赢得他们的爱戴。以前从未有帝国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之上,也从未有君王曾经表现得如此仁慈,如此克制。 这就是居鲁士的过人之才——他赢得的回报是一个超越所有梦想的主宰权。
雅典人突然发现自己成了一支强大的力量。不仅在一个领域中,而是在每一个他们试图进入的领域中占有优势,他们生动地证明了平等和自由演说可能产生的作用。从前屈服于僭主之下,他们实现了什么?准确地讲,什么特别的都没有。然而,推翻了僭主统治后,他们突然成为世界上最强的战士。从前像奴隶一样处处受限,他们懒惰而松散;一旦赢得了自己的自由,他们立刻切身体会到正在为自己工作。51这表明民主制度确实可以有效运作。 雅典人现在可以向全世界高兴地夸耀自己了。回到城邦之后,他们沉浸于胜利的喜悦中,下令建造巨大的胜利纪念物——一座由青铜铸造的驷马战车——并将其安放在卫城大门的正上方。自大的贵族曾经在这里树立了用来炫耀的闪光的个人雕像,现在每个进入城堡的人第一眼看到的不再是任何个人的纪念物,而是这座“全体雅典人民的儿子”52的纪念碑——这是献给全体人民的。雅典的各个地方都见证了民主制的热情,人们大兴土木,到处都是翻新工地上传来的斧凿之声。此前在佩西斯特拉提达伊庞大庙宇上施工的泥瓦匠现在都来到卫城西侧的山坡上,在这个名叫普尼克斯山(Pnyx)的地方为市民大会开凿岩石,修建一座宏伟会议厅,其规模能够容纳500人同时就座:这是为人们治国修建的第一座合适的建筑物。与此同时,在普尼克斯山和卫城北侧的地方,就在庇西特拉图为自己修建的那座巨大广场上,其他的工人正在系统地清除僭主统治的各种痕迹。进行到中途的宙斯神庙工程就此停止,被用作对荒唐的僭主政治的警示,但是庇西特拉图在城市中心清理出来的大范围公共空间不能轻易废弃——至少新的民主政体中的公民需要一座这样的会场。人们开始用“阿戈拉”称呼这个地方,这个词指每个希腊城邦都拥有的一片供人们自由集会的场地。以前雅典的阿戈拉位于卫城的东北方向,其古老的公共建筑早已湮没无闻,现在这座新建的阿戈拉拥有宽敞的空间和美丽的形态,更能充分体现出人民的尊严,自然成为民主政治最神圣的核心象征。53 人们在城市的中心见缝插针,为两位刺杀僭主的人修建了青铜雕像。哈尔莫迪厄斯和阿里斯托格同将宝剑拔出,表情严肃,身躯像英雄一样赤裸着,他们被描绘成雅典城的拯救者和自由的奠基人。鉴于在整个雅典城中并没有别的公共雕像,而且这两座雕像又位于阿戈拉最重要的位置上,实在足够惊人。当然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哈尔莫迪厄斯与阿里斯托格同完全不是为了争取自由而牺牲自我,他们杀死希帕库斯的事实是为了情欲而争风吃醋。诚然,如果有某个人值得被作为城邦的解放者而受万人敬仰的话,最合适的人选应当是斯巴达国王——但是雅典人不愿意这么想。因此这一价值转移到刺杀僭主的人物身上。就像历史中每一个革命后的国家一样,克里斯提尼统治时期亟须英雄人物。哈尔莫迪厄斯与阿里斯托格同两人由于流血乃至牺牲让人们心满意足,自然被设想为民主制度的最初殉难者。 这样的宣传攻势有着更加复杂的目的。克里斯提尼非常了解国人:他知道雅典人虽然惊讶地发现自己成了革命者,但是骨子里仍然是坚守传统的人。他们并没有因为民主的新特点而感到光荣,反而一再保证这个特点植根于历史。因此克里斯提尼谨慎地确认用最为大胆的实验文饰传统。例如所谓的“部落”完全以古代英雄的名字命名,这样一来,他们就不是克里斯提尼聪明才智的产物,而像雅典人一样直接产生于大地。甚至连民主制度本身也如建立者所暗示的那样,根本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实际上是阿提卡人民与生俱来的原始特点,最初是在传说时代中从杀死米诺陶的大英雄提修斯那里继承下来的。用这样的观点来看待这两名刺杀僭主的人物,发现他们原来就是杀死怪兽的英雄,是为了重建雅典民主制度而无私牺牲的爱国者。当然,这一切都是障眼法——但是没什么能够与克里斯提尼及其同伴们做出的贡献相比。然而或许可以盖棺定论,说克里斯提尼虽然是一个从不以谦逊著称的家庭子孙,但就其将自己的成就完全掩盖在重重迷雾之中来看,他的功绩的重要意义必须得到正视。他建立了民主制度,为自己的城邦开拓了未来;同样重要的是,他还虚构了历史。 然而,后来在阿戈拉并没有克里斯提尼的雕像。在国人的情感中,也没有因为他是民主制度建立之父而为其保留特别的地位。实际上,他死后不久,雅典人就开始患上超级健忘症,彻底忘了自己曾经经历过一场革命。[4]对人们来说,新型的政府似乎已经是习以为常、植根于阿提卡土壤中的一样,正如克里斯提尼所考虑过的那样,人们对其根源的真实理解逐渐消失。这种悖论真让人百感交集:克里斯提尼彻底遗忘的“错误记忆综合征”最有力地证明了他的完美成功,不仅将自己的国家从内战中拯救出来,而且还为之建立了牢固的基础——在克里斯提尼的同时代人中只有大流士能与之比肩。诚然,在君临天下的波斯统治者和雅典人的人民之友之间似乎不存在相似性,但实际上从他们所取得的成就以及预示未来的程度来讲,这两个人不分伯仲。他们都经历流血才获得权力并为自己的国家带来和平;他们都驯服了狂暴不安的贵族;他们都通过上述方式为他们的人民创造了全新的未来并决定将其根源隐藏在沉重的过去之中。他们两人最具有预示性的功绩在于,都创造了某种永不停歇、危险但是崭新的事物。 雅典因为处在世界偏远的边缘地带而依旧默默无闻,大流士一如既往地对这座城市视而不见。有关这里发生改革的报道传到了波斯波利斯。公元前507年,就在雅典人紧张地等待着斯巴达人的袭击时,没有任何警报表明希庇亚斯跨过赫勒斯滂向南方的邻邦寻求避难,这是波斯的领土,由萨迪斯大使镇守。管辖这片土地的是万王之王的兄弟,冷酷而精明的阿尔塔费尼斯。当雅典人来到他的宫廷请求和他结盟对抗斯巴达人的时候,阿尔塔费尼斯慷慨地答应了他们的要求。然而,他自然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得到土和水作为例行的礼物。雅典的使者无可奈何,便接受了他的条件。他们返回雅典之后,报告自己屈服于阿尔塔费尼斯的消息,“遭到了严苛地责难”54——这无疑是民主制度产生的自我优越感使然。然而雅典人并没有拒绝与波斯的联盟,也没有表示臣服。安全总比痛苦更好。即便取得了公元前506年的大胜之后,谁能预见克勒奥墨涅斯不会卷土重来呢?拥有针对斯巴达的保障措施总不算是坏事——即便这是以象征性的屈辱为代价换来的。而什么叫作土和水的礼物呢?只不过是一种姿态而已——算不了什么。 大约无论情况如何,这种假设都会令雅典人感到高兴吧。 [1]公元前7世纪人们还可以在卫城山顶看到许多青铜时代王宫的断壁残垣。 [2]根据柏拉图的记载,梭伦在旅行到埃及的途中得知了有关亚特兰蒂斯的故事。 [3]公平地讲,其他的传说远没有将佩里安德描述为一个如此受欢迎的人物。据说他非常疯狂,杀死自己的妻子,然后和她的尸体做爱;他曾经阉割敌城的300名男童;他还曾经向另外一位僭主同伴做出沉默的建议,他的方式是走过一片玉米地并用权杖砍倒最高的玉米。历史记载中这些矛盾之处完美地反映出希腊人对于僭主统治这种制度所持有的矛盾心态。 [4]或许具有代表性的标志就是人们突然失去了有关克里斯提尼的记忆,以至于我们无法确定他去世的确切日期,大约是公元前500年左右。 5 火烧波斯王的胡子
毕竟国王的臣子们会特别防备任何他们所知的国王的耳目。但实际上恰恰相反——国王会听从任何报告图谋不轨事项的人。因此人们说他的耳目遍布各处。1这几乎就是一个妄想狂,其妄想程度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论帝国统治的疆域如何辽阔,人们都认为大流士可以一直监视、监听任何臣下的言论。 国王的仆人仅仅忠于职守是完全不够的,即便像阿尔塔费尼斯这样受到国王宠爱的人也不例外。精于算计的大流士虽然对贡赋贪得无厌,但是他要从总督们那里得到的远不只是税收。他常常提醒那些为自己服务的人员:“我,作为阿胡拉马兹达所钟爱的人,乃是正义之友,反对任何错误的做法,不愿看到强者欺凌弱小。”2大流士如是说,正如他拥有的特权一样,可以作为全世界法律的根据,同样也紧密地反映了波斯人看待自己的方式。没有哪个人对自己的品德能有更大的信心了。波斯人愿意相信这些关于公正的命令会得到严格执行,他们甚至可以睥睨阶级和血统。国王明察秋毫,他发现一位农民拥有正直的天性,就将他提拔为法官;这个法官坐上这位子之后,立刻发现自己所坐的椅子皮面还在慢慢变干,这皮子正是他的前任因为贪渎之罪,被依法活剥下来的人皮。这样的逸闻既有教益又令人恐惧,向来能令波斯人感到欣慰。自然如此,因为这有助于他们坚定自己最珍贵的信念。没有哪个别的民族满足于这样的正义感,认为统治者会闻及自身。这样那些弱小的民族自然会非常幸运,因为他们都能够作为波斯国王的奴仆而死。 当然,波斯国王早已经为自己准备好征服世界的理由。大流士派驻在帝国各个角落的总督们虽然远离王驾,但是负有特殊的使命。他们必须在巧取豪夺的同时表现出对所管辖省份的公正,这项任务不太简单。如果有人造访萨迪斯的皇家造币厂就会发现任务的结果,在这里,一如克里瑟斯的时代,继续铸造钱币,只不过现在钱币上印着神箭手大流士弯弓射箭的形象,他是为真理、正义和阿尔塔神而战的勇士。随后,大量叮当作响、闪闪发光的金币就从这里一箱箱、一车车地运往苏撒。 或许残忍的伪善是任何成功的总督必备的基本素质。但是这意味着鼓吹“波斯和平”的言论完全是幌子。尽管阿尔塔费尼斯能够保证将贡赋源源不断地从萨迪斯运出去,但他也并不希望把自己管辖的省份完全榨干。那就意味着让为大王下金蛋的鹅去冒险。就像当年在克里瑟斯统治下一样,如今在阿尔塔费尼斯治下的吕底亚仍然是一个以巨富著称的民族。其中有一人名为披提欧斯(Pythius),他是一个矿主,此人节俭至极,人们甚至传言说他在整个帝国的财富排行榜上仅仅位列大流士之后。像披提欧斯这样的吕底亚人面对波斯统治下的全球视野,对煽动独立这样遥远的事情没有多大的兴趣。阿尔塔费尼斯和他的兄长一样精明,尽可能地鼓动人们同自己合作,当然仅仅在富人范围内。吕底亚的官员们仍然尽职尽责地为自己的主人管理这个省份,一如在克里瑟斯时期一样。他们的语言、习俗、神祇都被小心地保留下来。只有那些特别同克里瑟斯及其王朝联系在一起的庙宇,因为象征了旧的统治而被推倒,或者改建为火坛。即便如此,统治者也没有强迫不愿改宗的吕底亚人崇拜阿胡拉马兹达。相反,在某种程度上,征服者采用了本土民族的习俗。对这一点最有力的证明便是位于萨迪斯城北8英里的一处奇迹,它甚至从阿尔塔费尼斯的宫殿就可以望见:在一片玉米地中显现出一些奇怪的石头或草地覆盖的土堆,它们就像波浪一样从一座金色的土堆延伸开来。其中有三座土堆正是著名的吕底亚国王的陵墓;在这周围的墓地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坟墓,这些就是富有的本地人和他们的波斯统治者的安息之所。3即便在墓地的尘土和静穆中,阿尔塔费尼斯统治的萨迪斯也是一处泰然自若的多元文化融合的场所。 波斯人对外国人及其特殊习惯的宽容并不意味着尊重。正如居鲁士占领巴比伦之后,随意地宣称自己是各种神灵所钟爱的人,完全是因为他根本不相信其中任何一种宗教,阿尔塔费尼斯也是这样做的,他将吕底亚的传统加以改变并使之适用于自己的目的,这表明他认识到一个可怕且不可告人的真理:传统能够定义一个民族,让人们紧紧依附于其中,令他们欢喜,同样可以巧妙地被征服者利用,对人们进行奴役。这条格言在波斯帝国广阔的疆域中为各位总督所谨记,这就是他们用以巩固整个帝国的哲学。无论来自何处的精英分子都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令其屈服。 如果没有这样的精英分子存在,统治者还可以从别处将其引进。尽管居鲁士表示对马杜克神非常重视,以讨好巴比伦人,但他并没有忘记这座城市中像犹太人这样几十年前被带来的流放者的要求——波斯人认识到在这些倒霉的俘虏中、在他们的思乡病中潜在着巨大的能量。犹大是位于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之间的一处要地,其战略上的重要意义非常值得进行某些投资。居鲁士不仅允许犹太人回到他们已经荒芜的家园,甚至还出资重建耶路撒冷和业已废弃的圣殿。据说犹太人的神耶和华为了感谢波斯国王,认定他是神圣的“受膏者”、“救世主”,4而且宣称大地即将证明选民的复国救主降临的期限就要到来,“我必打破铜门,砍断铁闩。我要将暗中的宝物和隐秘的财宝赐给你,使你知道提名召你的,就是我耶和华以色列的神。”5 认为居鲁士或许因犹太人沾沾自喜的神而获得崇高地位的滑稽看法令波斯人感到非常满意,因而任由它四处传播;因为他们理解奴隶渴望相信自己为主人所钟爱。没有别的资源能够让臣服的民族获得更多的自我满足,毕竟想象自己因为同国王有某种特殊联系而感到光荣,比别的证据更加有力地证明了始终不变的奴役状态。向来如此:波斯人早在默默无闻的游牧时代就对美索不达米亚的辉煌雄伟难以忘怀。现在他们作为世界的主人,仍然记得那时的情形,希望体验财富、权势和魅力的吸引力。 在波斯人到来之前,希腊的上层阶级也是如此,对东方各个王国的繁荣富饶垂涎三尺。他们最时髦的流行趋势不仅包括体育竞赛和宴会,卫城中豪华的装饰物以及一切带有东方色彩的事物都说明了这一点。如果在像雅典这样一潭死水般落后的地方都有这般表现,可想而知在爱琴海的彼岸——亚洲海岸的一侧情形该当如何,伊奥尼亚人数百年以来早已形成了对异域风貌的热爱。“你可以看到人们在阿戈拉上炫耀自己的紫袍,他们身上散发出强烈的香水味道,披着长长的美丽头发。”6伊奥尼亚人对他们的主人来说仍然是个谜——仍然充满挑战。在波斯人的眼中他们实在太喜欢争吵。彼此间世代不断的争斗让征服者有机可乘,同样也令统治这样一群人变得无比乏味。如果说希腊人有什么可以同吕底亚的官僚和犹太的祭司并称的话,也许只能是背信弃义、动荡不安的党争了。 尽管他们拥有这种心理结构的倾向,波斯人想要控制他们的伊奥尼亚臣民还是费了一番功夫。萨迪斯的一些谋士们寄希望于阿波罗的祭司们,他们知道这个团体对希腊人来说就像波斯的琐罗亚斯德教祭司一样,他们提议对其神庙进行慷慨的捐赠以赢得伊奥尼亚人的民心。波斯人十分热心地实施这一政策,乃至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大流士甚至亲自责难了违背阿波罗旨意的官员。然而国王希望用希腊神祇的光芒来充实“阿尔塔”神圣理想的意图却彻底落空了,因为阿波罗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对自己的崇拜者直接说出事实真相。无论是在德尔斐还是在爱琴海南岸的圣所迪迪马,阿波罗通常都以一种让人心烦意乱的谜语来发表看法——这相对于其他奥林匹亚神祇来说已经是不小的进步,雅典娜拥有对自己的赞助人说各种谎话的天赋。 波斯人能从这样的神灵中获得什么好处吗?实际上什么也没有,这让他们的感情受到不小的震动——除非在热衷冒险的伊奥尼亚精英分子中间流行新的趋势,根本否认神灵对万物的总体安排。世间第一位哲学家就是在波斯帝国的疆域上成长起来的,但是这对国王的主张或理想没有任何帮助。大流士从自己民族崛起的过程中看到了阿胡拉马兹达神灵庇佑最鲜活的证明,而那个胆大妄为的伊奥尼亚人仅仅看到了自然规律在发生作用。有关这些规律特点的话题成为人们讨论的热点。一位贤哲认为世界完全从空气中产生,这样就相当于将波斯帝国及其全部功绩都简化为浓缩和稀释两者间的互动。另一位贤哲发表与琐罗亚斯德教圣火观点完全相反的言论,他认为火焰中并没有体现真理的无所不在,也没体现正义或者公正,而仅仅是永不停息的流动。对这样的哲学家来说,任何神秘的秩序背后都可能仅仅只有最简单的借口。“一切事物都产生于火,最后也都复归于火。”7这样的观点对总督宫廷中的宣传员来说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 然而,阿尔塔费尼斯依靠各个僭主管理伊奥尼亚,由于缺乏其他明显的选择而不得不利用这些资源,却同样难以为波斯的势力找到可以立足的牢固基础。实际上,可以按某个哲学家所钟爱的理论设计一套方案,但这理论对人们来说仅仅是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事实: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处在冲突和矛盾之中。伊奥尼亚的贵族们并不见得比爱琴海对岸的同胞们更热衷于屈从僭主统治。波斯人通过对一个又一个党派的支持,不可避免地陷入伊奥尼亚贵族政治的无休止争斗里。一方面他们可以在萨迪斯找到自己统治赖以依靠的有效且可敬的官僚机构,另一方面他们可以在伊奥尼亚依靠诡计、党争、离间等手段实行统治。这里的波斯代理人和任何希腊人一样擅长落井下石。对阿尔塔费尼斯来说他所要工作的内容就是挑选斗争的胜利者,保证他们的统治权力,直到他们已经毫无用处,然后寻找任何细小的借口将他们废黜。 无疑,这些受保护者非常清楚自己在总督的全局安排中所担当的角色,而且感觉自己与希腊的同类相比要幸运得多。尽管他们的地位是不可缺少的,但波斯靠山的代价非常巨大甚至危险——因为伊奥尼亚的僭主不仅需要转移同类人的嫉妒,还要面对狂乱排外的下层民众对他的怀疑。一旦追求东方潮流的贵族让自身变成勾结东方民族的里通外国者,他们的国人就对任何异族人都表示出轻蔑态度。例如第一位哲学家泰勒斯,他被伊奥尼亚人看作最明智的圣贤,人们认为他的智慧体现在他对命运安排的三件事的致谢词中:“首先,我不是一只野兽而是一个人;第二,我不是女性而是男性;第三,我不是异邦人而是希腊人。”8伊奥尼亚人喜欢将自己的邻人称为“蛮族”(barbarians),这些人的语言混乱难听,发音总像“呸、呸、呸”(bah-bah-bah)。不言自明,不会说希腊语乃是卑贱的表现,人们公认这样的缺陷掩盖了更多不祥的弱点。伊奥尼亚人对异乡人的怀疑习惯产生的年代比被波斯国王征服遭受羞辱的年代早得多。例如早在克里瑟斯统治的年代,蒸蒸日上的贵族曾经羡慕吕底亚人的习俗,这就遭到了绝大多数买不起紫袍、香水和金饰品的伊奥尼亚人的唾弃。人们开始风传各种丑闻,尤其是关于克里瑟斯先人的流言。据说他的一位先人专门从事女性割礼以减少对宦官的需求;另外一位则喜欢将自己王后的裸体展示给窥淫狂看;还有一位则被传说有食人的嗜好,某天早上当这位国王从前夜狂饮中醒来的时候发现口中叼着自己妻子的手臂。 怎会有希腊人选择模仿这样的魔鬼行径?显然这只不过是要表示对那些贵族违背伦常自甘堕落的批评。吕底亚就像它那些臭名昭著的老练妓女一样,被视为洪水猛兽;任何投入她怀抱的人都应受到谴责。剥掉了大受贵族赞扬的野蛮的精致外衣——这些奢华荒淫、优雅夸富的表面——之后,事实只有一个异常肮脏的真相:萨迪斯的宫廷完全可以被形象地描绘成一个“会说吕底亚语言”的妓女,跪在地上,一面任由嫖客折腾,另一方面也捏住对方的睾丸。“道路上臭气熏天,成群结队的屎壳郎逐臭蜂拥而来。”9这种场面实在恶心惊人,隐藏着一个同样恶心惊人的真相:贵族政治早已陷于恶行的泥潭,最坏的罪人僭主们同样深陷其中。 僭主们发现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两难境地:或者继续充当卖国贼维护统治,或者被愤怒的暴民私下处死。如果他们有机会给自己的主子一次毁灭性打击,情况又当如何?——或许甚至有可能终结“万王之王”。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但是到了公元前513年,这个问题突然变得异常现实。10大流士新近在印度赢得了胜利,立刻率领大军开到萨迪斯,跨过亚洲进入欧洲,随后挥师北上进入今天乌克兰的境内,对西徐亚人发动了突然袭击。各个希腊僭主都要为波斯人的战争效力,派出自己的军队到黑海修建跨越多瑙河的浮桥,并在此守候王的归来。这其中就有刚刚被波斯征服、心怀不满的雅典贵族克索涅索斯僭主,菲莱德斯家的米太亚德。眼看着时间一周周过去,天气逐渐变冷,布满了铅灰色的云层,他的心中产生了一个鲁莽的想法。假如希腊人切断浮桥,将大流士和他的军队抛在多瑙河寒冷潮湿的北岸会怎样?西徐亚显然不是一个过冬之地。这里的暴风雪令人恐惧,而原住民则爱饮人血。实在难以想象,伟大的国王整个远征的成败居然掌握在伊奥尼亚军队的手中。等到了深秋,波斯先头部队离此处仅有几天距离的时候,这个危险而令人心烦意乱的念头也越发地紧迫起来。僭主们举行了一次会议,米太亚德提出了自己的议案。在这个令人沉醉的紧要关头,其他希腊人渐渐动摇;直到最后,人们提出了一个不太光彩但很实际的理由。毕竟每个伊奥尼亚僭主都清楚:“除了他之外,每个人都因大流士的支持才得以掌管各自的国家。”11因此他们投票表决的结果是留下来忠诚地保卫浮桥。他们小心谨慎地保守着秘密,不透露任何曾经密谋背叛的消息,全体僭主——包括米太亚德在内——都迎接自己的主人回归。自由的前景可能令人高兴,但适当考虑到权衡实际的权力之后,又显得不那么令人满意。 特别是对一位希腊人来说,他和任何其他吕底亚人或米底人一样感觉到波斯统治为自己提供了机会,但这权力实在危险。这就是希斯提埃伊欧斯(Histiaeus),他是在多瑙河岸边反对米太亚德狂妄计划的主要人员,作为爱琴海唯一的世界性都市、有“伊奥尼亚之光荣”12之称的城邦米利都的僭主发表意见,这座城市是泰勒斯的出生地,也是哲学的家乡,这里是经济和文化的中心。港口有四座宏伟的港务区,停靠船只的桅杆像森林一样云集在一起——其中有来自克里米亚运送谷物的船只,来自叙利亚、埃及和意大利的商船,还有来自波斯国王麾下舰队中的威武战船——这般富饶繁忙的景象在希腊世界其他地方都未曾有过。米利都受到波斯人的特别重视,这里是他们的贸易中心和海军基地,而与其他伊奥尼亚城市相比,米利都也因独一无二的附庸地位而感到自豪,甚至让它觉得与波斯乃是同盟者的关系,但是希斯提埃伊欧斯从未让这样的念头冲昏头脑,他也非常乐意利用超越其他僭主的优势和机会建立同世界上最强势的人的私人关系。 伟大的国王从西徐亚返回之后自然要奖赏希斯提埃伊欧斯对波斯远征的坚定支持,在把他召到萨迪斯之后,国王慷慨地询问这位米利都属臣,有什么被他看上希望作为赠礼的东西。由于这个时候,大流士留在欧洲的军队已经从克索涅索斯向西开进了色雷斯(Thrace),正在努力征服爱琴海北岸及其内陆地区,希斯提埃伊欧斯便大胆地问道,自己是否可以得到这块新的总督领地中的一部分作为赏赐?伟大的国王点了点头,这个请求得到了肯定,希斯提埃伊欧斯成为色雷斯一片名为米尔启诺斯(Myrcinus)的地区的主人。这可不是普通的赏赐,这片土地紧邻一条宽阔的大河,位于帝国和马其顿王国新边界之间,这里有银矿以及为制造舰队提供木材的森林。希斯提埃伊欧斯欣喜异常。他的势力不再局限在伊奥尼亚,他开始向往更大的梦想了。 但就在他急匆匆赶往色雷斯,去自己的新领土上建造新城市的时候,波斯军队中间开始有人对此侧目。经过一番谨慎的铺垫之后,某些人开始向国王进谏,建议大流士不要过于信任希腊人,尤其不应当给像希斯提埃伊欧斯这样精明、野心勃勃的人过多的势力。对于伟大的国王来说,当然不可能将赐予希斯提埃伊欧斯的礼物再要回来,也不可能让国王承认自己犯了错误。相反,大流士将这个米利都人召回萨迪斯,授予他更高的荣誉“陪伴国王进餐的人”这一头衔,任命他为希腊事务的参事。因为大流士很快就会离开萨迪斯,希斯提埃伊欧斯自然也要承担这项至高无上的荣誉,伴随自己的主人开始远行。公元前511年,希斯提埃伊欧斯脸上带着凝固不变的笑容,被迫卷起铺盖背井离乡,前往苏撒。 即使被囚禁在王宫的镀金牢笼中,他也没有放弃利用波斯统治为自己的王朝建立爱琴海势力基础的希望。他的侄子阿里斯塔戈拉斯(Aristagoras)在遥远的米利都充当代理人,果然有其叔必有其侄,很快阿里斯塔戈拉斯就表现出依照其叔父行事方式的特点。公元前500年,他来到阿尔塔费尼斯的面前,献上了一份计划并确信这对双方都有益处。为什么不呢?阿里斯塔戈拉斯巧妙地说服了总督派遣远征队进攻岛国纳克索斯。这对任何试图跨过爱琴海入侵希腊的人来说简直是一份珍贵的礼物,就像成熟的果实等待采摘一样。这个岛国陷入了党派纷争之中,各阶层之间互相争斗,贵族们则迫不及待地祈求波斯势力介入干预。萨迪斯方面提供舰只,阿里斯塔戈拉斯则负责与纳克索斯国内不满的贵族联系,这样每个人都会成为赢家。 阿尔塔费尼斯与王兄接洽之后自然肯定了这项计划,这让阿尔塔费尼斯暗中大大松了一口气。尽管不能对总督透露任何口风,他正在波斯统治者与其民众日益增长的斗争情绪中寻找微妙的平衡。在其他伊奥尼亚城邦看来,米利都因阶级之间严重的仇恨情绪而臭名昭著,尤其是最近爆发了特别严重的内部流血冲突。雅典爆发了革命,这座城邦宣称在传说中的古代曾经向伊奥尼亚派出了最早的殖民者,革命立刻蔓延到米利都和爱琴海许多岛国之上。在各个城邦街道之中,革命者以暴力手段要求建立类似的民主政体,推翻僭主制度,终结蛮族统治。阿里斯塔戈拉斯带领着波斯军队开向纳克索斯,他知道自己面临着极大的风险;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波斯在西方的总督辖地
你们的命运,斯巴达辽阔土地上的居民们啊, 就是要眼睁睁地看着一座伟大而著名的城邦毁在佩尔修斯子孙的手中。 或者,拉斯第蒙境内的每一个人, 都必须哀悼赫拉克勒斯家族后人中的一位国王死去。67这的确是耐人深思的话。看起来不仅等于宣判了列奥尼达或者勒奥提基达斯的死刑,而且似乎还预示了斯巴达的覆灭,这番话带有典型的德尔斐式语焉不详、骇人听闻的口吻。究竟谁是“佩尔修斯的子孙”?是波斯人还是阿戈斯人,抑或两者都是?到了春天在地峡举行联盟大会的时候,只能采用折中办法来帮助解决当前最危急紧迫的问题。在使节们的面前,波斯人虽然还在遥远的亚洲前线,但是日益逼近;而他们还要警惕身后紧紧盯着自己的阿戈斯人:两者都是佩尔修斯的子孙。毫无疑问,斯巴达的代表个个提心吊胆。 我们不清楚列奥尼达和勒奥提基达斯是否也在代表之中。习惯上斯巴达的国王不会充当自己的大使参加各类活动,但是列奥尼达代表了王室成员中较年长的成员以及联军的最高指挥官,因此一定愿意亲自了解各种情报。假如他确实听取了地峡大会的简报,肯定觉得这是一次令人气馁的活动。完全不同于去年秋天充满希望的那次会议,这次集会没能吸收任何新的成员。很多国家都像阿戈斯一样借口说阿波罗指示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而最令人感到失望的莫过于曾经让他们寄托过深切希望的叙拉古僭主。吉朗由于已经对即将到来的迦太基挑战自顾不暇,因此不愿意派出一兵一船,但是又不愿颜面扫地地承认这一点,于是就仿照着阿戈斯人的方法让自己脱身。首先他要求拥有整个希腊军队的绝对领导权;随后又折中提出只要得到陆军或者舰队两方面领导权之一即可。当联军使者如他们所料的那样,愤怒地拒绝这些要求之后,吉朗轻蔑地嘲笑:“我的朋友们,看起来你们并不缺少领袖,现在只不过需要找到足够的人来让他们领导。”68 这个打击似乎摧毁了希腊人所有梦想组织海陆两栖防御的希望。如果重甲步兵部队能够找到合适的山区小路把守,还有希望将蛮族的游牧部落困住,但是如果没有吉朗的200艘三段桡船,根本不可能与波斯在海上抗衡。当然地米斯托克利不同意这个看法,但是这个春天,他难以说服自己的同胞们到海上作战。不光只有斯巴达人在冬天中战战兢兢。雅典人在自己的新舰队上花销靡费,投入了大量时间和精力,现在也开始重新考虑自己的全部战略了。很多人痛心疾首,愈发坚定地怀念起马拉松战役的辉煌。波斯国王步步紧逼,越来越多经历过那次胜利的老兵——都是一些勇敢、坚毅、保守的重甲步兵阶层——迫切渴望将手中的桨在地米斯托克利的头上砸个粉碎,然后在陆地上再次给蛮族人重创。提出这个异想天开念头的地米斯托克利,遭到了阿里斯提德陶片放逐的打击,几乎被从指挥官的职位上撤下来。完全依靠贿赂对手退选的方式,他才得以勉强通过年度选举进入将军司令部。他的威信已经衰弱——在雅典的敌人们知道,在地峡开会的代表们也知道。地米斯托克利再也没办法仗势欺人了。 这时候,在一片军心动摇、沮丧无望的情绪中,一群来自色萨利的牧场贵族、头戴遮阳帽、体壮如牛的家伙占据了主动权。这些不速之客强烈要求士气低下的联军关注北方。虽然色萨利地势平坦开阔,特别适于波斯骑兵驰骋,令人担忧,但是这片土地的四周都被群山环抱,让人们在尘土飞扬的原野上逐渐看到了位置绝佳的天然要塞。其中气势最令人难忘的位于遥远的北方,与波斯控制的马其顿相邻。色萨利贵族建议联军在这里驻守。代表们兴趣大增,他们和希腊人一样大多数生活在偏狭的小地方,对他们来说,色萨利还是一片未知的土地,不仅遥远而且险恶,那里遍地牛羊、谷物丰盛,同样也到处都是女巫——人人都听说过奥林匹斯山以及近邻的欧萨山(Ossa),两座山峰标示了这片土地的北界。很多代表也听说过滕佩山谷(Tempe),这是一条位于奥林匹斯山和欧萨山之间只有5英里长的狭窄小路,小路两旁壁立千仞,人们猜想只有波塞冬的三叉戟才能把峭壁劈成这般模样。色萨利人向代表们肯定,任何南下的军队必须经过这条峡谷:希腊人只需要派兵前往色萨利驻守滕佩山谷,就可以阻止波斯国王。这看起来简直是完美的论述,甚至连斯巴达人都被说服了;但实现这个计划,必须要把他们的军队派往远离舒适的伯罗奔尼撒的危险地方。各个城邦召集了一万名重甲步兵准备远征:这和马拉松战场上抗击蛮族的士兵数量相当。一名斯巴达人埃乌艾涅托斯(Euainetus)被任命为全权指挥官。雅典人的分队则由地米斯托克利指挥。 几周之后,整个远征计划却不光彩地流产了。色萨利人花言巧语地劝说联军出发,但后来被发现省略了很多困难的细节。首先,色萨利的一个党派已经和波斯人联合。其次,滕佩山谷并不是穿越北部山区的唯一通道。第三,整个地区自从色萨利的统治集团分裂之后,几年以来早已布满敌人的耳目,某个党派正在寻找机会消灭自己的对手,主动找到薛西斯的间谍头目,并劝说他们的主子发动侵略。联军难以找到牢不可破的阵地保护自己,反而一步步落入陷阱。埃乌艾涅托斯和地米斯托克利的后方内战的苗头逐渐显露,而又没有机会防守色萨利山区的各处通道,于是决定减少损失,立刻返回,不再继续前进到滕佩山谷修筑工事。毫无疑问,这才是最正确的决定,虽然拯救了一万人的性命,但是撤军的耻辱还是让希腊其他部分都感到惊恐。色萨利各个内讧的党派现在被彻底放弃在蛮族手中,开始疯狂地投向敌人;南方各个城市中的卖国贼更加确信自己的观点,自诩为现实主义者;而主张继续战斗的人则陷入了无助的绝望之中。面对着不断增强的威胁日益临近,联军似乎只剩下最后一条策略:撤退。有关波斯人不可战胜的议论甚嚣尘上,甚至在主张抵抗的城市中,这样的论调也非常流行。5月底,波斯国王率领大军安全渡过赫勒斯滂的消息如晴天霹雳震彻了整个希腊。69 雅典对这个惊雷体会得尤为真切——战略上的僵局显得愈发可怕和不幸。他们面对的前景不同于其他城邦居民的战败,他们的命运将会是被彻底消灭,雅典人在穷途末路之中向阿波罗寻求指引。70雅典的使者离开阿提卡,谨慎地绕过底比斯,爬过帕尔纳索斯山脚,很快就到达屈曲盘绕的孤独道路,这条路从犬牙交错的山峰和山岩通向德尔斐。他们来到这里,要先经过喧闹华丽的克拉斯塔利安泉水旁的圣所,在冰冷的圣水中沐浴之后才能向神庙背后永恒的圣火奉献牺牲。进入圣所内部,朝向远端,在大堆古老的珍宝中,隐约可见皮提亚正在深沉的阴影中等着自己。无论是和那块被网罩起来的“脐石”、神圣的月桂树、神灵的七弦琴还是任何装满旁边密室的珍宝相比,这位穿着女孩服装的老妇人皮提亚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怪物,和阿波罗的黄金混酒钵毫不相称。她站在高高的大锅炉上面,蒸汽已经滚滚冒出来,熏蒸着分开的两腿,在少女的衣服下面缭绕,皮提亚在预言的迷狂之中战栗着,已经入定。在祭司的指引之下,雅典人坐在门口旁边的座位上,而皮提亚还没等听见他们提问就由于神灵附体马上开始抽搐。她开始大叫,变了声音仿佛被人殴打一样:“可怜的人啊,你们为何还坐着不动?赶紧离开这里,逃吧,逃吧,逃到天涯海角去!”这番话在号叫中倾泻而出,韵律野蛮,仿佛呈现出一片尸横遍野、战火纷飞、毁灭一切的图景。战神的车驾来了,西徐亚人战车的轮声滚滚,只留下大厦倾颓之后的断壁残垣。雅典人的神庙将被焚毁,城邦将陷入血光之灾。“走吧,赶紧离开圣所,悲伤哭泣去吧!”71 雅典使者跌跌撞撞地走回到阳光之下,不知所措,只有按照皮提亚指出的办法,沉浸在绝望悲伤的情绪中。这么说来,一切都已经决定:他们城邦的荣誉注定要被毁灭。真是这样的吗?一名祭司似乎和雅典一样被皮提亚的幻觉吓倒,匆匆赶上使者们,劝告他们第二次请求神谕。对一个怀疑论者来说,这就像是两面下注一样。但是或许真是这样;祭司们毕竟要考虑自己的未来。完全可以理解他们为了不冒犯波斯国王的焦虑,不能将全部筹码都押在被波斯利用的地方。每一个可能性——甚至像希腊人取得胜利这样几乎不可能的事情——都要弄清楚。也许祭司们完全是出于策略性的考虑,允许为雅典的客人们保留一丝希望。 克勒奥墨涅斯不幸的命运已经告诉我们,玩世不恭的态度可能会过头,必须认真对待神谕中任何细微的含混之处。轻视德尔斐就意味着轻视神灵。祭司们给雅典人的建议背后存在一种假设——阿波罗给予他们任何悲观的预言,都可以用另外一个较为乐观的预言来加以调和——这完全不是牵强附会。显然,神的智慧一定是神秘而无限的。在阿波罗这里,事情本质很少和他们表面看起来一样。如果德尔斐真的和大多数希腊人认为的那样,确实是通向超自然力量的大门,那么通过它看到的未来也一定会像火焰一样忽明忽暗,摇曳不定。 然后,雅典人听从了祭司们的建议,而皮提亚看到他们第二次前来,也有些窘迫,重新陷入了迷狂之中,吟咏出一首新的预言。她警告说:“雅典娜用尽一切雄辩和机敏的方式祈求,都不能平息奥林匹亚宙斯的怒气。”这些话让人觉得更加沮丧,但是突然,一丝希望产生了,皮提亚吟唱道:“然而……”
然而——我给你们一个坚定的诺言: 阿提卡境内的所有事物都将倒下; 的确,这包括神圣的山谷和附近的群峰, 但唯有木头围墙保留下来,只有木头的围墙能幸存, 这就是宙斯给雅典娜的保证,也是给你们和你们孩子们的援助。 骑在马上的人以及走路的人,所有从亚洲浩荡而来的人: 一旦和你们面对面相见,就会立刻撤退。 神圣的萨拉米斯——你将被很多母亲的儿子当作坟墓, 这一刻不是在播种时节,就是在收获时分。72说完了这段神秘的话,皮提亚突然从入定中醒过来;阿波罗神庙中的一切又重新陷入沉寂之中。 她到底在说些什么?雅典使者还是没法完全弄清,但是也意识到她第二次说出的韵文要比先前动听得多,于是高兴地记下来带回雅典。人们费尽心机将这段神谕反复捉摸,争论不休却茫然如故。尤其是从整个段落来看,“木头围墙”的意思自相矛盾。地米斯托克利的对手显示出横向思维的高超智慧,认为它指的就是在厄瑞克透斯时代围绕卫城山顶编制的篱笆墙。地米斯托克利则更为善辩,认为这说的是船只。他说,为何皮提亚要特别提到萨拉米斯?而反对者则反驳道,她完全没提到什么人的母亲——是希腊人还是蛮族人——将要为儿子哭泣。地米斯托克利立刻反驳,的确如此,但是她为何要将萨拉米斯称作“神圣的”?争论仍然在持续。 只有市民大会投票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这就是阿波罗的智慧:给雅典人送出的神谕不仅反映了雅典人内心的疑惑,而且还迫使他们自己解决。这就是民主政治中的公民,雅典人面对自己最重大的考验;也只有民主政治中的公民才能够完美地决定该如何面对它。正式讨论神谕的日期被定在6月初的某一天,当然对所有人来说这同样决定他们在即将来临的战争中该如何作战。波斯国王的军队距离这座城市仅有数周路程,雅典人民不能再继续支吾搪塞。最后他们必须决定支持地米斯托克利及其策略,或者完全反对。 辩论地点就设在民主国家为自己兴建的第一座也是最重要的纪念物中:25年前,人们在普尼克斯山上挖出了巨大的集会地。人们在尘土和百里香的气息中就座,每一位投票者都可以看见整个城市的全景敞开在自己的面前,可以看到这片雅典人最初诞生的神圣风景。远处的色彩、潘泰利孔山和通向马拉松的大道都在阿提卡灿烂的阳光中变得明晃晃。近处,坐落着阿戈拉、两座刺杀僭主的英雄人像以及其他新生民权的纪念物。右手边就是神圣的、高耸入云的卫城。山顶上还凌乱地树立着贵族政治的遗物——家庙、雕像以及奉献用的盾牌和青铜器——即便在这处最为神圣的所在,也有新秩序的重要标记。例如那座古老但是简陋的雅典娜·波利阿斯神庙,曾经被当作布塔德家族独家占有的陈列馆,现在已经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民主制度建立10年之内重新修建起来的辉煌建筑,更能体现女神以及雅典人们的尊严。之前阿克迈翁在城中修建的浮华神殿也被拆除,恰如陶片放逐法消灭了这个家族的政治基础。在原址上,正在兴修一座新的宏伟庙宇,为了纪念马拉松战役的辉煌胜利,也为表达对雅典娜保护人们的感谢。从普尼克斯望过去,投票者已经可以透过脚手架看到接近完工的外形。如此充满爱意的工程,这样意义重大的地点,这样一座城市:难道可以放弃这里的一切吗?不能交给蛮族人和那不虔诚的战火。 然而这关键的一天将要最后讨论是否放弃城市,决定着希腊——或许整个欧洲——的历史,地米斯托克利的确是这样想的。不仅如此,如果他们真的这样决定,就意味着自己全部的海军政策都付之东流。即便每一个能劳动的公民都坐在划桨的位子上,雅典舰队配备的人员仍然严重不足。没法余下任何一个可以战斗的男子去守卫什么卫城山上的“木头围墙”,或者雅典其他的某个地方。男女老幼都必须撤离,这座城市只能“交给雅典娜自己,雅典城的女主人以及其他众神”。73当然,地米斯托克利还认为,蛮族人或许会在阿提卡北部地区停留。这样的话,只要有雅典人掌握着的舰队,就可以要求斯巴达人和其他联军坚守陆地上的防线。伯罗奔尼撒人是否还会再次冒险远离自己的家园,突出地峡,只有时间能告诉我们答案。如果雅典人还希望说服斯巴达人不要放弃阿提卡,除了自己身先士卒之外别无选择。地米斯托克利肯定已经为同胞们献出无数鲜血、力量、泪水和汗水。现在他不能让他们在海岸上与侵略者作战。为了自己不投降,人们只能交出雅典:这个策略的确大胆,而且自相矛盾,以上就是地米斯托克利对雅典人民做出的请求。 我们无从知晓他是否善于运用雄辩术达到目的,也不知道他说出了多少令人难忘发人深省的句子:他的讲演内容完全没能流传下来。只有市民大会的投票结果告诉我们这次讲演振奋、生动的程度——地米斯托克利大胆的提议居然通过了投票表决。雅典人民以最大的勇气面对自己历史上最危险的时刻,决定面对海洋当中任何陌生的因素,并将自己的信任交付于一个其野心令很多人非常害怕的人手中。看起来再也没有哪个雅典人怀疑地米斯托克利拥有“在正确的时机用正确的办法解决危机的绝对天才”;74或许只有在灾难的边缘,人们才会认识到他异于常人的远见。在正常条件下,民主政体无法容忍天才。然而,这个夏天的条件完全不正常;因此雅典人非但没有惩罚地米斯托克利继续谈论波斯的威胁,反而选举他担当自己的领袖。在雅典所面临的危机情况之中,再也不能容忍对天才的怀疑。因此,按照地米斯托克利本人所坚持的意见,很多遭到陶片放逐的人被紧急召回雅典,“以便全体雅典人能够万众一心地对抗蛮族”。75而米太亚德的儿子客蒙不同于其他人,完全继承了马拉松的传统,他带领一队雅典的精英青年穿过克拉墨科斯登上卫城,并在这里大张旗鼓地将自己战马的鞍鞯奉献给雅典娜,随后拿起盾牌率领同伴冲向了皮赖乌斯。“他用这样的方式向整个城邦宣告:现在不再需要骑马作战,而要在浪涛中搏击。”76 雅典终于统一了意见,接下来需要劝说同盟们加入自己的队伍。地米斯托克利掉头前往地峡,行动非常有力;尽管曾经在出征滕佩山谷过程中失败,但伯罗奔尼撒方面也不反对第二次突出地峡。毕竟有雅典舰队保证他们的海岸线和阿提卡的海岸一样安全;而且对地米斯托克利来说,远征色萨利并不完全是浪费时间,已经让他们确定了围困波斯舰队的最佳地点。在优卑亚岛北端和大陆之间有一处海峡宽度仅有6英里,这里就是阻击的最佳地段;从这里向西40英里的陆地上还有一处更为狭窄的关隘名叫温泉关。如果舰队和陆军可以前后呼应行动,即使面对数量巨大的敌人也完全有希望把守住海峡和关口。在地米斯托克利的鼓舞下,雅典人已经投票同意派遣100艘战船前往优卑亚岛;现在联军的代表正在地峡处,在地米斯托克利的劝说下联军肯定也投票支持这项战略。科林斯、埃伊纳、梅加拉以及其他较小的海军都同意派遣分舰队支持雅典舰队;斯巴达则率领一支军队前往温泉关。无论如何,最后看来达成了一致。现在,在风暴来临之前的宁静中,只有耐心等待蛮族人的到来。 但是等待的还有更多的东西。6月过去,7月来临,波斯国王还没有到来。关于他进军的各种谣言蜂起:有的说他的军队将河水喝干;有的描绘人们纷纷前来向他献上土和水;还有的描绘他举行的赛舟会、节庆和娱乐阵势豪华。如此这般不一而足,看起来好像他带领队伍穿越欧洲并非为了入侵,而是一次休闲狂欢——当时间从7月进入8月的时候,最佳的作战条件已经错过。不久之后,爱琴海地区已经酷暑难耐,而北方的冷空气则开始频繁活动,夏季的狂风季节——北半球东风带,或者按照希腊人的方式称之为“赫勒斯滂风”——即将来临。德尔斐的祭司们曾经在给联盟的最后消息中告诉他们,“向风祈祷吧,它们会成为希腊的好朋友”。77每个将要随着希腊舰队出海的人都将这个消息铭记在心。 走投无路:公元前480年的希腊
当他们站在通向战场的道路上时, 他们的灵魂翱翔在天空中, 整个晚上,火光照亮着他们。 数百名勇士,就像夜空中闪耀的星星一样 月亮的光辉洒满他们的四周 突然空气陷入寂静,没有一丝风……68月中旬的一天早晨,刚刚破晓,在这个最出人意料的时刻,斯基亚托斯岛上突然燃起一道火光。发现敌军。原来希腊巡逻船只遭到了羞辱性的溃败。当星星还在天空中闪烁的时候,不知道从何处突然袭来一支十艘三段桡船的西顿舰队,直扑斯基亚托斯岛——腓尼基人和希腊人不一样,他们掌握了夜间航海的技术。7希腊巡逻船只遭到全面伏击,随后便被战胜。有一艘船几乎立即就投降了,其中最英俊的俘虏在船首上被当作奉献给神灵的牺牲割断了喉咙,这是西顿人的第一次杀戮。相对而言,第二艘船经过激烈战斗后才被占领。敌人被其中一位希腊水兵的勇气所征服,虽然最后将他制服,但是还用没药为他疗伤,给伤口缠上绷带,并像战争英雄一样款待他。第三艘是雅典的三段桡船,成功地摆脱了追击,但搁浅在一处泥泞的河口中。希腊自由保卫战的开始阶段并不太光彩。 这个时候,阿特弥西乌姆已经陷入一片惶恐和混乱。水手们并不清楚斯基亚托斯岛上的烽火是否表示蛮族人的整支舰队都已经到来,磕磕绊绊地在鹅卵石中挣扎,涉水穿过浅海拼命把自己的船只拖下水。几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任何敌军继续前来的迹象,于是人们确认那几艘西顿船只并非先头舰队,只不过执行侦察任务。但仍然获得了一次计划之外的胜利:希腊巡逻船只在斯基亚托斯和大陆之间的海域绕行,发现三艘敌军三段桡船触礁沉没。无论怎样,阿特弥西乌姆的希腊人还在继续把舰队拖下水,船只一进入海中就立刻惊慌失措地驶向海峡。他们让人觉得胆小懦弱,完全没有试图前去解救被西顿人俘虏的船只;而且在暗礁处修建了航标的时候还故意表现出自己的惊慌失措。希腊人好像在炫耀自己道德败坏的一面,希望这些消息能够传到波斯最高指挥部那里。 也许真是这样。当然,一想到即将面临的强大压力,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抽搐。联军舰队最高指挥官欧律比亚德斯算不上最有士气的将领。作为一名斯巴达人,身处船上,远离伯罗奔尼撒两方面因素都让他感到非常不安。他一直对联军抱怨,说“波斯人在海上不可战胜”。8而且,虽然身为司令,他却几乎无法履行指挥职责。希腊舰队的实际领导权掌握在其中最大的分舰队长官手中——地米斯托克利一直主张坚守前方阵线。这样他又为何批准从阿特弥西乌姆撤退呢?无论怎样,我们都不能怀疑他的决心:他曾经参加过马拉松战役;也知道该如何面对蛮族人不轻易掉头逃跑,甚至还会记得当年庆祝胜利时候的情形。他和自己的战友们曾经坚守在中军,被敌人步步紧逼,顶住蛮族人最猛烈的进攻,直到两翼军队重新合围,彻底打败波斯军队。如果有敌人敢于自诩为不可战胜,那么甚至可以用狡猾的手段将压倒性的人数优势转化为不利条件:这就是地米斯托克利在从前与敌人交手的过程中学习到的经验。因此可能是他下令从阿特弥西乌姆撤军。在波斯战舰的面前撤军,将他们引诱到优卑亚狭窄的海峡中,在狭小的空间中袭击对方——或许还能消灭对手。这样有很大的风险——但是在对付米底人的时候冒险是有用的。 然而一切并非偶然。圈套一触即发——但始终没有人上钩。一整天过去了,优卑亚高处的瞭望员一直报告马格涅西亚方面的海域没有敌舰。希腊战舰非但没有返回阿特弥西乌姆,反而进一步撤退到更南方的地点,直到卡尔基斯为止,才让筋疲力尽的桨手松一口气。他们在这里靠近优卑亚海岸西侧停泊,等待着瞭望人员传来波斯舰队动向的消息,希腊人现在所处的位置非常理想,既可以朝相对安全的阿提卡海岸发起冲锋,也可以撤回原路掩护列奥尼达的侧翼。而桨手们躲在如盾牌一样把他们遮蔽起来的优卑亚山脊后面,可以不必在阿特弥西乌姆海滩上曝晒,暂时免受暑热的折磨——这就是每年夏末都会随着赫勒斯滂风一起到来的闷热。爱琴海一带的水手都知道不能相信8月12号之后的天气——这个日子已经过去了。时间还在一天天地流走。仍然没有任何关于波斯舰队的消息传来。盘踞在卡尔基斯的希腊人丝毫不敢懈怠,紧紧盯着优卑亚岛山顶的烽火,脚趾头浸在清凉的海水中,按照阿波罗的指示:向风祈祷。 坚守并等待的人们都在祈祷。如果列奥尼达在孤军把守温泉关的时候已经准备随时赴死,而地米斯托克利则下定了求生的决心。在希腊的传统中,虽然能够保护自我者堪称英雄,但是背井离乡,长途远征,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一次勇气和毅力的考验,纵使战死疆场也同样光荣。阿基里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另类母亲的祝福,宁肯英年早逝而获得不灭荣誉,放弃幸福生活到老的命运;但是荷马在他第二部伟大的史诗中,则歌颂了一个做出完全不同选择的人的探险生涯。奥德修斯和地米斯托克利一样胸怀广大,而且还是一个“灵活多变的人”,在洗劫特洛伊之后别无所求,只希望回到家乡与妻子团聚。这就是雅典娜称赞并最钟爱他的原因:因为“在一切人类之中”,她对奥德修斯说,“你是最善于运用计谋、编造故事的,而我在众神之中以智慧著称,也非常狡猾机敏。”9因此她喜爱雅典人,他们是希腊人中最聪明的民族;无论何时,有些看似无可奈何的事情突现转机,看似无法解决的问题突然得到解决,人们就知道雅典娜给予了帮助。地米斯托克利权衡战场中的利弊,脑海中浮现出全新的战略,不再只局限于向北风祈祷了。 “和雅典娜站在一起会让你自己的手变得灵巧”,这句谚语完全正确。10几乎在一瞬之间,地米斯托克利就已经从手中失去主动权。他下一步行动完全取决于他人:波斯人——以及风神。一切仍然没有进展——温度还在持续升高。大约在希腊人放弃阿特弥西乌姆阵地之后过了十多天,终于听到了行动的号声。一艘三十桨小船在一位雅典人——地米斯托克利的密友阿布罗尼科斯(Abronichus)的率领下急速赶往卡尔基斯。起先大家约定在战争打响之后由他来担任列奥尼达和希腊舰队之间的联络官。阿布罗尼科斯为朋友带来了不安的消息。似乎那场虚张声势的战斗已经结束。波斯国王的军队开往了温泉关。米底人兵临“热门”城下。
因为他们驻守在萨拉米斯这里,不得不为了防守雅典的疆土而战,如果战败,必然要落到困守海岛的地步。而到那个时候,他们的家乡就会变得空虚,一旦蛮族人连夜进军,很可能直接攻入伯罗奔尼撒。6这就是波斯人和希腊人这两个民族从第一次接触就开始玩的猫鼠游戏。萨拉米斯岛上发生争执的消息被间谍送到国王那里后,更加坚定了他对敌人性格判断的自信心。现在整个希腊都变得剑拔弩张,也应该到了对手上钩落入他精心设计的圈套之时。太阳几乎就要完全落下去。在萨拉米斯海外巡逻的舰队得令回港。7这次撤离行动完全被联军舰队看在眼里,现在显然是他们逃往地峡的最佳时机,而且时间紧迫。波斯海军已经在阿特弥西乌姆发现,如果突发的危机事件迫不得已,希腊水手也会在夜间匆忙撤离。伯罗奔尼撒人不知道何时才会再次有逃回老家的机会,觉得自己就像那一天夜里一样面对这种大的危机。既然如此,也顾不得雅典人是否愿意同他们一起行动,他们打算利用这个机会逃离海峡。完全像拉德战场上发生的情况一样,希腊舰队即将分裂。 但是薛西斯权衡当夜的情况之后,仍然希望确认。伏击只能尝试一次。不光要造成敌军的分裂;而且还要有人主动投诚。最佳人选肯定就在希腊方面的最高指挥部中。由于波斯情报官员拥有长期有效的策反高层双料间谍的经验。无须指出间谍机构的最高指挥,当年正是由于贿赂了萨摩斯的船长才造成了拉德战场上伊奥尼亚舰队战线的失败。由于拥有这样令人愉快的先例,很难想象国王的间谍在黄金和王家庇护诺言两方面武器的保障下,会在萨拉米斯无用武之地。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的目标又会是谁呢?波斯人熟练地在心理战中对付各种希腊派别,这时肯定会双管齐下。一方面威胁伯罗奔尼撒人,促使他们逃跑,另一方面也一定会造成那些担心被落在后方遭受失败的人发动攻势,其中肯定包括埃伊纳人、梅加拉人和雅典人。 “与我合作的人将会得到丰厚的赠予。”8这句话一向是波斯统治者最大胆的宣言。这个有能力背叛整个希腊舰队,让波斯人赢得战争甚至整个西方的人究竟能从波斯国王那里得到何种奖赏?毫无疑问,其光荣显赫的地位一定无人能及。虽然很多年以来地米斯托克利所属的民族一直在魔鬼控制之下充当谎言的堡垒——并非现在已经被焚烧过的卫城和净化过的雅典。如果现在他们能够主动臣服于驾前做出合适的表示的话,雅典人还有希望获得原谅——甚至还会得到更大的好处,成为国王所钟爱的对象。毕竟世界上没人有权表现得比他更慷慨、大度、仁慈。“我给予的赠礼视帮助我的程度而定。”9 我们不知道地米斯托克利和波斯间谍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暗中背叛和间谍活动的黑幕往往难以揭开——而这一切又远在两千五百多年前。我们只知道在波斯舰队巡逻返航回到法勒隆之后不久,就有报告说希腊指挥官们得到这个令人担心的消息后陷入了互相争斗的状态,有一艘小船悄悄从雅典舰队中离开,驶向海峡对岸。船上是地米斯托克利最信任的奴隶,他儿子的监护人西金诺斯。从这个人的名字具有的弗里吉亚(Phrygia)特点来看,他很可能会说一些波斯语,因为他的家乡是位于吕底亚以东的一个波斯总督领地。10而那些在大陆上迎接他到来的人们也并不感到惊讶,他一上岸就立刻被带到波斯最高指挥部。显然他带来的消息非常急迫:西金诺斯报告说希腊人正打算在当天夜里逃走。地米斯托克利向波斯人提出建议:“只有阻止这些人,你们才能够获得胜利。”与此同时按照这名奴隶的描述,雅典海军出于对联军背信弃义的激愤,“全心全意地支持国王,急切地渴望波斯人获胜”。11如果帝国间谍官员的确完成了和地米斯托克利接洽的任务,现在一定得到了自己最渴望的消息。 这的确是令人迷惑的阴谋。伟大的国王毫无疑问等待着当天晚上情报方面的突破性消息,对此深信不疑。为这个机会制定的特殊计划现在开始悄悄实行了。舰队得到命令准备战斗。桨手们匆匆吃完晚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水手们也在甲板上待命。“在赶往前线的路上,船员们互相开着玩笑”,12战舰一列列地开出了法勒隆港,驶向等待着他们的黑漆漆大海。现在每个人都不敢高声喧哗,因为任意细小的声音都可能惊动敌人。只有统一的划桨声显示出他们不断前进,各个舰队进入了指挥官指定的待命位置。包括两百艘埃及战船在内的一部分舰队包围了整个萨拉米斯南海岸,瞄准海峡最西端的瓶颈,一旦希腊舰队试图从这里逃脱就立刻上前阻击。其他部分则紧紧排成三列,聚集在海峡东面的位置,舰队的指挥官们认为惊恐的伯罗奔尼撒人随时可能从这里逃出。在出口朝向外海一侧有座小岛,被希腊人叫作普叙塔勒亚(Psyttaleia),是奉献给潘神的圣地;国王在这里也做了无情的有效准备,一只400人的步兵驻扎在这里。午夜到来,这支部队“的任务就是直接占据着这里的要道对付那些被冲上岛的落单船只或者落水人员”。13万事俱备,任何一个希腊人都不可能逃脱波斯国王的死亡陷阱。 与此同时,送来消息的西金诺斯也回到了地米斯托克利那里。他的勇气令人惊讶。本来料想到可能会受到更多的审问;的确难以想象为何将他放了回来,除非波斯方面的间谍头目让他给自己的主人稍回什么口信。14但我们已经不能了解这个消息的内容了:这可能是国王的最后条款;或许是特赦他可以在雅典人遭到放逐之前带走自己的家人;或者是许诺他未来在阿提卡可以成为万王之王最青睐的臣下。无论其细节究竟为何,地米斯托克利在听到这消息之后一定感到非常放松,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避免了女儿被贩卖为奴隶的命运,将儿子从阉割刀具之下解救出来,保护了自己的同胞免受屠戮。即使整个希腊舰队第二天清晨都已经被消灭,雅典人最后可以确保得到国王的原谅。 但这只不过是第二种前景,西金诺斯带回来的还有另外更为光辉诱人的可能。即使就在帝国舰队开始秘密行动的时候,希腊海军依然在召开紧急会议,据说“争执依然非常激烈”。15在午夜到来前的某个时刻,地米斯托克利这个时候一定忙得不可开交,但他仍不断地在会议室进进出出——不断找借口离席。他在门外看到一位老对手,“公正者”阿里斯提德站在阴影中,此人和克桑提普斯等受到陶片放逐的人们一起被召回,并渐渐在民主政治活动的核心机要中取得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同一天晚上他前往埃伊纳执行一项任务,在悄悄溜回萨拉米斯的途中,看到波斯舰队不祥的影子已经散开队形布满了海峡出口外的海湾。地米斯托克利对他带来的消息一点也不感到惊讶,然后坦白地向阿里斯提德承认,这都是他干的——“因为我们的盟友如果不下定最后的决心,那么很可能畏惧动摇,必须让他们自己决定。”然后他拥抱了自己的老对手,恳求阿里斯提德将这个消息带给其他海军将领们,“如果我说出这一切的话,他们一定会认为我编造的”。16 当然这一切都让伯罗奔尼撒人变成了可怜的小丑。无怪乎此后的很多年里,雅典人说起这一段往事都兴高采烈。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虽然阿里斯提德通知了希腊将领们舰队已经被波斯人包围的消息,却没有提这看起来是一个自己人玩的把戏。或许有人认为这很容易理解。但令人感到好奇的是,斯巴达人和其他伯罗奔尼撒人即使早就知道地米斯托克利的计谋的全部内容,也没有对这位智力上远胜过他们的人表示出任何一丝的怨恨,反而一致称赞他的聪明和远见。而且,除了我已经提到阿里斯提德向他们通报了遭到包围的情况,希腊海军将领们也没有因此陷入恐慌。完全相反——从早上的情况看来,他们的部署非常严密。对他们来说甚至连波斯封锁也不算意外。好像他们一开始就和地米斯托克利串通一气。 也许真的是这样。萨拉米斯军营中的种种细节在我们看起来就像是缭绕在烟雾之中一样不清晰,或者已经湮灭无闻,或者可以用各种不同的方式来解释。当然这令人感到沮丧——但是就在这般昏暗中,似乎有某些引人入胜的细节可以勾勒出另外一场隐藏着的战争,这是一次和所有喧嚣冲撞完全不一样的战争。波斯人一向被认为是各种阴谋诡计的正宗专家,毫无疑问,他们的情报官员来到阿提卡的同时肯定也带着身为世界统治者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而国王的海军将领自得的心情在阿特弥西乌姆一定遭到了希腊人行动的打击,因此情报机构也应该警惕类似的情况。联军已经展现出善于运用假象来扰乱敌人视听的能力。而在萨拉米斯,地米斯托克利肯定还会习惯地展示自己善于掌握心理的特点,不仅向波斯间谍呈现了其主人希望看到的东西,而且还表现出自己迫不得已必须这样做的样子。尽管希望看到雅典人叛变,但是如果伯罗奔尼撒将领们未曾大张旗鼓地陷入混乱之中,波斯国王还是会对此深表怀疑。他们是否真发生了争执,已经变成海峡中毫无战斗力无心恋战的乌合之众,抑或仅仅是共同谋划了一次可怕的阴谋,我们都已经无从知晓。唯一确定的事情是如果伯罗奔尼撒将领们在绝望于连夜出逃的计划之后,能够针对被包围在海峡之内的消息做出调整,那么其镇定自若足堪称叹。就像每一次人类历史上重大事件将要发生的时刻一样,破晓时分,希腊各个舰队已经整装待发。 人们猜想,海峡上空突然出现了某种离奇的景象,在清晨阳光中不断加重的紧张气氛几乎触手可及。雅典水手在甲板上就列之前,地米斯托克利对他们发表了一番令人永世难忘的演讲,提请他们“思考人类的天性中什么是最为美好的事情和最坏的事情——并请选择前者”。17可能在这番话尚未来得及发挥让人们怒发冲冠的效果之前,一个突发事件震动了整支舰队:那个自古以来就守卫着希腊各个神庙、山岩和树林的众神之子突然现身在人们面前,后来有的人说自己看到了一个幽灵,也有人说看到了一条大蛇悄悄地从海面上游过,有的人听到了身旁的海峡中回荡起战场可怕的厮杀声。希腊最高指挥部鼓舞人们,认为仿佛那些已经死去很久的古代英雄们都从坟墓中站起来抵抗入侵的蛮族人。很可能在阿里斯提德通过波斯交叉封锁,带回来一些宙斯后人、古代埃伊纳英雄的遗物。这项任务无疑非常紧急——其成功程度可以从伯罗奔尼撒人在此前一个晚上紧要关头的表现看出,他们和别人一样充满信心地准备战斗。 这一天的空气中肯定有某种怪异的东西。甚至在国王阵营中的希腊人可能也感觉到上天已经开始反对自己的主人了。在战争开始之前,德马拉托斯走在伊卢西斯海湾旁边的荒地上,看到滨海道路上腾起了滚滚烟尘。这支可能是赶往地峡的波斯军队搅动的尘土,但是和德马拉托斯一起散步的一位投降的雅典人却立刻从“圣路”方向上听出了微弱的歌声唱着“伊阿科斯”:这是他们每年9月前往伊卢西斯朝圣途中快乐高唱的圣歌。当然这完全不可能,虽然现在正好是每年朝圣的时候——除非这“伊阿科斯”是某些超自然力量的队伍在庆祝伊卢西斯伟大密仪,很可能是某些已经永远死去的东西恢复了生命。这个雅典人踩在被烧焦的故土上说出了令人不安的想法。他凝视着那烟尘,慢慢地说:“恐怕,这预示着国王的军队将要遭受某种灾难。”而德马拉托斯对这样的看法非常担心,但是并没有反驳他。他提醒自己的伙伴:“沉默是金,如果你的话被国王听到了,你会掉脑袋。”18 这是非常明智的建议,因为薛西斯已经决心要取得胜利,肯定容不下任何失败论调。在阿特弥西乌姆消灭希腊舰队的企图的失败被他归结为某些臣子没有骨气,失去自信心。为了校正这个问题,他已经向各位船长发出了无法妥协的警告,“如果希腊人成功地避免了他们必须接受的可怕命运,从包围中逃跑,那么所有有关人员都要掉脑袋。”19相反,那些作战勇敢的人则可以得到国王的特别垂青赐予至高荣誉——这在阿特弥西乌姆可未曾有过。因此甚至连希腊桨手们都匆忙地冲向自己的位置,而国王本人,在大群将领、官员和侍从的簇拥之下乘坐战车登上了埃加利奥斯山的南峰,来到“俯瞰海中萨拉米斯的峭壁之上”。他命令就在一座赫拉克勒斯神庙上方将尼赛亚神马勒住。国王从车上下来,首先站在黄金脚凳上——因为国王的脚不能直接踩在光秃秃的地面上——随后仆人们立即铺好一条地毯,准备好宝座。伟大的国王选了一个观看战斗的好地方。他脚下渐渐呈现出一幅清晰且无可比拟的全景:萨拉米斯、海峡、外侧的海湾、远处的地峡,都尽收眼底。但是,太阳从薛西斯背后的方向升起,在这个性命攸关的早上,盼望已久的决战此刻即将开始,他究竟能在海上看到什么? 至少可以肯定一点,他最想看到的是希腊舰队在伏击中崩溃,船杆随波飘浮,尸体堆满普叙塔勒亚岛上的岩石。但是他在来到萨拉米斯之前就得到通知,预计伯罗奔尼撒人逃离战场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而且更令他感到失望的是希腊舰队在脚下狭窄海峡中列队的场面。而黎明时分他自己的舰队究竟在何处?这个问题非常关键:联军舰队的战略依据是在狭窄海峡中开战,而国王的海军得到命令却是在开阔海域迎击希腊人。这个僵局已经持续了三星期。而认为对手完全是乌合之众的念头再也没有鼓动帝国海军的司令官们冒险攻入海峡。这个决定之重大超乎历史上很多次战争;因为它决定的不仅是一次战役的胜败,也不仅是这次战争的胜败,而是关系到欧洲和西方文明本身的存亡。令人生气的是——我们完全不知道这个决定在何时、为何下达——只知道当战斗最后打响的时候,的确发生在波斯人最不希望的地点:恰好是萨拉米斯海峡之中。 萨拉米斯之战
国王不虔诚的想法激怒了众神和保佑城邦的英雄们:他不满足于拥有亚洲的王位,还想统治欧洲;他就当神庙是一堆由砖头和白灰堆砌起来的东西一样,甚至将神像也焚烧毁坏;他竟敢鞭打海洋并用锁链将它绑住。62征服了马尔多尼奥斯的人们走在浸透鲜血的土地上,察看国王最精锐部队成堆的尸体,把他辉煌的帐篷拆光,他们同样可以说出这番话来。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战争为何可以取胜,其中显然有女神的干预。 但是一切尚未结束:还剩下最后一次打击。复仇女神一向喜欢让冒犯自己的罪人们反受冒犯。远在萨迪斯的伟大国王即将亲自学到这个教训。去年夏天他下令放火烧毁卫城的神圣庙宇,而且还点燃烽火将消息传送过海,炫耀这不可告人的罪行;马尔多尼奥斯第二次占领雅典之后也做了同样的事情。烽火台仍在原地,但是已经落入希腊人的手中。保萨尼亚斯下令点燃烽火将胜利的消息在几小时之内传送到伊奥尼亚海岸的各地。这看起来完全是他的做法。63 否则没有别的办法来解释这次奇怪的偶合。就在距离普拉塔亚数百英里远的爱琴海另外一侧,在大胜的同一天,“整个希腊舰队中间突然传遍了谣言说自己的同胞在玻俄提亚打败了马尔多尼奥斯”。64这个消息让水手们信心倍增,立刻抓住时机在当天下午迎战蛮族人。因为勒奥提基达斯在按兵不动数月之后,几天之前冒险从大本营向东航行,现在正好停泊在萨摩斯港之外正对米卡勒山峭壁的地方。山坡上恰好就是帕尼欧尼翁这处伊奥尼亚人聚会的古老圣所;沿着海岸向南,坐落着遭到破坏的米利都;而拉德岛静静地位于米利都港口之外的海湾中。这片景象令人害怕,一切都清楚地证明了复仇女神的作为:战争将要在开始的地方结束。 显然,在女神的干预之下,波斯人15年前得到女神眷顾,因而获胜的概率非常大,但如今情形完全相反。曾经威震大海的帝国舰队如今可怜地失去了往日盛况。它的船只在战争中遭到损失,水手士气低落,各编队到了崩溃的边缘。以前作为中坚力量的腓尼基人完全失去了原来的地位。反观勒奥提基达斯,最近得到了一支庞大雅典舰队的支援:克桑提普斯在萨拉米斯等了半个夏天之后,也在确认保萨尼亚斯率领军队冲出地峡之后高兴地从提洛起航了。现在联军取得了去年夏天的大逆转之后在数量上已经占优势。波斯舰队司令紧张地看着海平面,一旦看到压倒性优势的希腊舰队踪影就只能弃船逃跑。他们直接在米卡勒山的掩护下将三段桡船拖上岸,疯狂地用大石块和苹果树搭建临时城寨,躲在里面。 就在普拉塔亚战役发生的同一天,勒奥提基达斯下令进攻这处城寨。正午时分,在西方的海平面上升起一缕烟雾,很快萨摩斯岛高处的烽火台上就燃起了火光。与此同时,雅典人、科林斯人和特罗曾海军在波斯工事附近的海滩登陆。抵抗者看到联军袭击部队人数如此少,就高兴地从栅栏背后走出来;希腊人立刻发动了袭击。紧接着就发生了激烈战斗,波斯人依靠临时工事进行了英勇抵抗,但是结果和马拉松战役、普拉塔亚战役一样,被重甲步兵战胜。这个时候勒奥提基达斯带领伯罗奔尼撒人登陆从侧面包抄城寨,突然冲出米卡勒山脚,击溃了敌人为温泉关之战报仇。只有一小队波斯人逃到了萨迪斯城。所有船只和要塞都被放弃了。勒奥提基达斯确认将一切可以掠夺的东西都带走之后,便在当晚将波斯舰队付之一炬。希腊人已经不在自己的土地上进行防御战了,而成功地转入了进攻。伊奥尼亚暮色沉沉,亚洲边缘点燃的这团火照亮了夜空。 “有很多迹象表明,这位女神干预了人间的事物。”65对希腊人来说,能够在同一天战胜世界上最强的国家获得两场大捷,简直是一个奇迹。勒奥提基达斯也几乎不能相信。甚至当波斯舰队还在岸边燃烧,他们穿过海峡撤回萨摩斯岛的时候还在担心万王之王的愤怒。他们的确设想报复会随时到来,但始终没有下文。几周之后,当米卡勒的消息传到薛西斯耳中,国王“慌忙”逃离了萨迪斯,赶往遥远的苏撒。66他带走了大多数部队。波斯人只从萨迪斯派出了一支快速部队,迅速劫掠了迪迪马的圣域,再次虏走了阿波罗的神像;但是蛮族人没有采取其他行动。一年复一年,伟大的国王再也没有返回。 这无动于衷的行为让希腊人产生了很多推测和想象。人们可以用懦弱、缺乏男子气概、软弱等性格来进行合理的解释。认为蛮族人颓废的看法在马拉松战役前会被所有人斥为荒谬,但是现在大部分希腊人都把这个观念看作简单的事实。波斯人没能发动第三次侵略的现实更增加了人们对这个偏见的确信。薛西斯的侵略从前让所有希腊人都为之惊恐万状——国王的游牧部落数量庞大,他可以动用数不清的资源,他炫耀的财富、各种排场和队伍的奢华——一切在事后看来都只能表现他的衰弱。波斯人或许是亚洲的征服者;但是在生来自由、身穿铜甲的希腊人面前就像女人一样软弱。 甚至有人开始怀疑希腊人血腥的抵抗是否也一并造成了伟大国王统治的终结。持这样乐观态度的一名雅典人叫埃斯库罗斯(Aeschylus)——此人有很多理由产生这样的希望。他是参加过马拉松和萨拉米斯两场战役的老兵,本人也在蛮族人手中遭受了痛苦的损失:他兄弟就是在马拉松战役中抓住敌人船尾却被对方用斧头砍断手腕的那个人。他非常希望波斯发生内乱。公元前472年,也就是萨拉米斯战役8年之后,他在城邦酒神节的雅典人年度戏剧比赛中真实地呈现了自己的乐观想法。聚集在卫城山脚下的观众涌进剧场中,他们目之所及都是城邦在这次考验之中留下的伤痕和遗迹。他们深厚的神圣山岩仍然处在一片废墟之中:因为包括雅典人在内的联盟曾经发誓,如果不能大败马尔多尼奥斯,任何蛮族人烧毁的神庙都只能任其荒废,“作为证据警示后人”。67观众们就座的露天看台几乎完全用他们从损坏的蛮族舰队上拆卸下来的木材搭建;很容易猜到,舞台本身就是从前那个最壮观的战利品:虏获的王家帐篷。68从前为万王之王当作凉棚的皮革现在被用做酒神节舞台上的遮雨棚——这一切都成为埃斯库罗斯悲剧的绝佳布景,而这出戏名叫《波斯人》。 雅典人民高兴地看到,剧中虚拟了薛西斯从萨拉米斯回到苏撒的场面。波斯国王出征时威严盛大的形象在返回时却可怜兮兮;原本要迎接征战英雄的朝臣们现在却悲伤地哀哭。当然这一切在观众看来都非常开心。埃斯库罗斯让观众们相信,伟大的国王惊恐不已;而打败他的雅典现在成为各个民族争取自由的灯塔。“亚洲的人民不愿再继续忍受波斯的奴役,不愿再继续向他们的主人进献贡赋,不再匍匐在他的面前。王制及其威权都死了。”69换言之,整个世界都被雅典拯救了——也被民主制度拯救了。无疑,埃斯库罗斯赢得了第一名。 尽管他炫耀胜利,但是同胞们仍然心有余悸。埃斯库罗斯宣称萨拉米斯战役已经让伟大的国王“丧失了所有可以保护自己的人”,70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会有波斯军队驻扎在色雷斯和赫勒斯滂附近?他们在萨迪斯做什么?他们又怎能继续在各地首府担任总督,控制着远达日出之地的辽阔疆域?实际上,国王的帝国并没有动摇,其牢固和稳定的程度丝毫未减。帝国的大厦虽然明显地从西立面上剥落些许碎片,但是如此辽阔的帝国几乎毫不在意。国王显然不会过分渲染自己的失败。如果他的臣民们听说了雅典这座城市,也只是知道主人曾经把那个地方付之一炬。如果他们知道斯巴达人,也只是听说这个民族的国王被自己的主人杀死在战场上。“愿阿胡拉马兹达和一切神灵保佑我,保佑我的王国,保佑我竭尽全力建立起来的一切。”71薛西斯习惯于这样祈祷。谁敢说阿胡拉马兹达对此充耳不闻? 埃斯库罗斯想象着“亚洲人民”在波斯的重轭之下奔波劳苦,这不完全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伟大的国王匆忙离开萨迪斯之后,为何从此没有再次回到这里?答案在于国王去了远离希腊的地方,他前往近东、巴比伦。公元前479年作战季节的晚期,薛西斯刚刚得到普拉塔亚和米卡勒的惨痛消息之后,就发生了新的叛乱。72伟大的国王惊恐地发现自己处于两线作战的状态。薛西斯连忙放弃了在帝国外围的战斗,回到帝国的腹地,这里的起义很容易镇压。巴比伦得到了教训,从此不再兴风作浪。但是薛西斯本人在取得了平叛胜利之后,似乎也吸取了痛苦的经验。居鲁士、冈比西斯、大流士都想当然地认为波斯疆域的边界可以无限地推向远方。尤其是大流士,是一名愤世嫉俗的独裁者,他宣称自己不仅有权利而且还肩负着神圣的使命,慑服全世界任何被他发现的谎言。薛西斯和他的父亲一样虔诚地崇拜阿胡拉马兹达,在继承王冠的时候也继承了统一世界的想法。这就是他率军西征的初衷。但是这次征服行动以失败告终;用令人敬畏的仪式开过赫勒斯滂浮桥的马兹达神战车,最后被一伙色雷斯强盗偷走,并抛弃在荒郊野外。对希腊人来说,连接亚洲和欧洲统治两个大陆的愿望表现出国王最荒唐的一面;或许薛西斯在心中必须承认这一点。自从离开萨迪斯之后,他再也没有尝试过征服欧洲的做法。波斯国王中唯有薛西斯不得不接受这个不幸的事实,这就是他唯一一次有悖于自己国家秩序的事实:即便最强大的国家也会遇到过度扩张的问题。 帝国军队并没有放弃在爱琴海地区的战斗——但是他们不再为了实现征服全球的计划。波斯国王在西方遭受的失败彻底粉碎了这个自大的梦想。现在波斯人的野心变得谦逊许多:仅仅为了巩固对伊奥尼亚的控制。即使获得米卡勒战役胜利之后,勒奥提基达斯也认识到这就是波斯国王的策略,绝望地承认自己无力阻止对方。但当他试图建议伊奥尼亚人从自己的城邦和殖民地中移民到大陆来的时候,遭到克桑提普斯愤怒地反对。克桑提普斯断言斯巴达人无权解散那些原本由雅典人建立起来的殖民地;并且愿意让自己的城邦永远保护伊奥尼亚人的自由。“当他和他的伙伴们明确表示了这样的雄心壮志后,伯罗奔尼撒人只好放弃。”73 这样,试图从亚洲将希腊人种清除出去的企图就被整整推迟了2400年,直到土耳其之父时代为止;很明显从此以后雅典人就要担任对抗波斯的指挥官。一年以后得到正式确认。这个联盟有法律的依据,将金库设立在阿波罗的圣地提洛岛,而且用船只和钱财的数量明确计算各国应缴纳的费用。伊奥尼亚人、岛民们、赫勒斯滂的希腊人:都签署了协议。在提洛同盟提供的新势力支持下,雅典人可以直接进攻蛮族。公元前470年,波斯人部署在赫勒斯滂的部队被彻底消灭。在米太亚德踊跃的儿子客蒙指挥之下,雅典人将敌人赶出了爱琴海,并在伊奥尼亚和卡里亚各地引发了叛乱。其中最重要的一次胜利在公元前466年,当时客蒙面对萨拉米斯战役之后集结起来的最大一只波斯军队,依然获得两次大胜。首先,他潜入今天土耳其南部的一条名叫欧律墨敦河(Eurymedon)的河口,并在这里消灭了整只腓尼基舰队。随后,疲惫的水手在海岸上登陆,给帝国军队造成了同样重大的打击。就是这次战斗彻底摧毁了波斯发动第三次侵略的所有希望。希腊终于赢得了安全,这场大战就此结束。 但是获得欧律墨敦大胜之后的雅典,似乎开始沉浸在对功劳的满足中:仿佛不甘心放弃这场已经持续了30年的战斗。因此在市民大会上发言的人依然将波斯称为国民之敌。因此在将波斯人赶出爱琴海之后仍然坚持对他们作战,投票决定到外国远征。公元前460年,他们派出大军入侵塞浦路斯和埃及。在后来的6年战斗中,这支军队被彻底消灭。雅典人害怕蛮族人会卷土重来回到爱琴海,匆忙将提洛岛上的金库转移到自己的城邦中。虽然后来波斯人并未出现在希腊海域,这个金库依然继续留在卫城。雅典人还依旧要求同盟者按照盟约继续缴纳费用。他们说,自由得来不易,代价昂贵。但是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同盟者感到不满,抱怨说雅典人保障的自由远比万王之王的奴役花销更大。 在这场侵略战争之后的几十年中,希腊人曾经发誓,推翻波斯专制统治后,自己永远不再模仿波斯人的风俗,但是情况发展却自相矛盾。例如保萨尼亚斯变得愈发狂妄自大,变成了一个臭名昭著的蛮族潮流追逐者。他的同胞们惊骇地看着斯巴达人的将领在营地周围炫耀像波斯总督一样的裤子,人们渐渐开始怀疑这是否还是当年的那位英雄。普拉塔亚胜利之后仅仅过了10年,执法长老就控告他密谋颠覆国家。保萨尼亚斯逃到斯巴达卫城中青铜墙壁的神庙里避难,却被困在其中饿死;直到最后人们将他羸弱的尸体拖出来,以免污染圣所。那个曾经在国王餐桌前放声大笑的人变成了一个酷嗜波斯大餐的饕餮之徒,最终竟遭饿死。 复仇女神一如既往地无情而且智慧;她向人们指出盛气凌人并非只是蛮族国王的弱点,对希腊人来说也是一样。就在保萨尼亚斯悲惨死去之后的几星期,比这位摄政王更伟大的另一位英雄也走上了不归之路。地米斯托克利在萨拉米斯战役之后由于长期掌握着最高权力而遭人嫉恨,在公元前470年的时候被怨气冲天的同胞们用陶片放逐。现在他看到保萨尼亚斯的下场便逃离了希腊。当他像奥德修斯一样四处漂泊历险之后竟然到了苏撒。薛西斯的儿子,新的伟大国王欣喜若狂地逮捕了其父亲最顽固的敌人。现在“希腊最狡猾的蛇”74被拔去了尖牙,在新主人的面前讨好卖乖;从前让波斯人一切野心化为乌有的聪明才智如今都为波斯国王所用。地米斯托克利被派往西部前线,坐镇在米利都的内地,和所有总督一样掌管财物并指挥一支部队。在生命的最后时间中,他为萨迪斯当局提出各种建议,阻止自己的同胞蚕食帝国领土。公元前459年,地米斯托克利作为一名侍从和叛徒喘完了最后一口气。 这是令人不安的例子:希腊的拯救者本应该消灭自由的敌人。即使在流放途中,地米斯托克利在很多人看来仍然是自己城邦的典范。在公元前5世纪50年代,从蛮族人手中被解放出来的各个城市对雅典的感激之情逐渐变成了嫉妒、猜疑和惧怕。他们觉得现在被迫向卫城缴纳的费用和以前向苏撒缴纳的贡赋没什么两样。在60年代的时候,那些试图脱离联盟的城邦就遭到过雅典舰队的威胁。而在后来的10年中,即使那些不属于联盟的城市也面临着同样的命运。例如在公元前457年的时候,雅典人花了半个世纪的时间来收买自己的老对手埃伊纳,拆除了它的城墙,吞并了它的舰队,然后邀请他加入联盟。倒霉的埃伊纳人无法拒绝这个邀请——这件事即使在最为飞扬跋扈的东方暴君那儿也非常值得骄傲。人们试图和雅典及其帝国竞争的想法将带来不幸的命运。据说克桑提普斯从米卡勒返回途中停泊在赫勒斯滂,将薛西斯浮桥的缆绳当作战利品,然后将一名波斯俘虏活生生钉在木板上。这种酷刑,在人们心中产生越来越大的阴影,足以将整个希腊笼罩在黑暗之中。 而希腊人自己也很清楚地知道。虽然他们的城邦已经变得伟大、强盛而且富有,但他们从来没有忘记从前自己用何样的勇气才赢得了今天的地位。“希腊的堡垒、闻名遐迩的雅典、神一般人的城邦”:整个世界都笼罩在它的势力范围内,也被它的荣耀所照亮。至少字面上如此:水手们在航行过苏尼奥姆岬角的时候眺望着岸上,“闪光的城市头戴紫罗兰冠冕,在歌声中声名远播”75,人们看得见30英里之外有一点闪光绚烂夺目。这是阳光照射在雅典娜巨像手中磨得锃亮的长矛上的反光,这尊雕像高达35英尺,威风凛凛、美轮美奂地站在卫城山顶,守卫在山门入口处,她的目光安详地看着萨拉米斯的方向。雕像用从蛮族人那里掠夺来的战利品装饰,由联盟共同出资,菲迪亚斯主持建造,这乃是当时世界上最高大的雅典娜雕像,其青铜的材质表现出全部民主历史辉煌的过程,的确堪称自由的写照。 雅典人开始质疑,为何不建立希腊人的统一团体?公元前449年,他们终于和蛮族人达成了直接的和解,战争在开始半个世纪之后终于画上了句号,波斯国王和他最大的敌人之间的敌意也就此勾销。76同一年,雅典人向希腊和伊奥尼亚各城邦发出邀请,请他们派代表来到卫城举行会谈。77表面上的议题是讨论被蛮族人烧毁的神庙现在是否可以重新修建起来。但实际上还有更加高标的目的,邀请中提出“让每个人都来讨论该如何保证希腊的和平与繁荣。”78这看来似乎非常理想化,但在与波斯达成和解之后的第一个月里,这种精神已经激发雅典人进入最繁荣的时期。早在公元前479年,斯巴达的使节谴责雅典支持马尔多尼奥斯一边的时候,阿里斯提德曾经骄傲地指出:“我们都是希腊人。我们拥有相同的血缘、一样的语言、同样的神庙和同样的宗教仪式。我们过着同样方式的生活。一旦雅典背叛了自己的传统,后果不堪设想。”79雅典人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在阿里斯提德话语的激励之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城市被烧毁。他们做出牺牲的证据仍然可以从卫城山顶遍地的瓦砾焦土上看到。雅典人为何现在要向蛮族人强调自己都是希腊人呢?他们自己为何不能致力于促进世界亲善和平的时代呢? 在斯巴达的带领下,伯罗奔尼撒人对这个想法表示轻蔑。他们嘲笑说,究竟是哪个城邦带领希腊各国进入了这个黄金时代?按照雅典人在邀请信中暗示的内容,他们设想应该可以得出答案:各个城邦都派代表来到卫城,自然会将首选让给雅典。但是斯巴达人不可避免地反对直接这样做。而他们在伯罗奔尼撒的各个同盟自然也这样表示。这次会议只好无果而终。面对这次挫折,雅典不屑一顾,反而加紧强迫那些可能屈从于其意愿的国家。对波斯的战争或许已经结束,但是雅典却不愿看到由于爱琴海恢复和平,联盟就此解散。无论是有任何成员国表现出些许反抗,还是发生了公开的叛变,随之而来的惩罚都非常无情。原来作为会员费而缴纳到卫城的资金现在变成了赤裸裸的贡赋,仍然年复一年的继续收取。而“联盟”这个词也已经彻底变质,被“臣服于雅典人们的各个城邦”所代替——这样的说法至少比较准确。希腊非但没能统一起来,反而分裂成为许多个互相敌对的利益集团。每个集团都有一座城邦当作首领,其他附属城市都处在非常卑下的地位中,只有大肆宣扬镇压自由抵抗运动的胜绩才足以证明这座城市的霸权。 不光只有雅典宣布自己是希腊的救星。相应地,还有过去在普拉塔亚和温泉关结成的盟友斯巴达,但现在双方关系已经日益恶化。对于希腊其他地方来说,斯巴达仍然是英雄主义和美德的典范;即使他们最辉煌的胜利也不能掩盖300勇士虽败犹荣的记忆所带来的声名。“路人啊,请告诉在斯巴达的人们/我们为了遵守他们的命令,在这里长眠。”80这几行诗句,被镌刻在简朴的墓碑上。人们可以在他们最后战斗的著名地点看到这番话:这就像出自列奥尼达本人之口一样简短而有力。在所有抗击波斯国王的战斗中,温泉关成为最辉煌的一次,甚至成为神话般的传说。对比斯巴达人之冷峻,雅典人则以聪明、善辩和灵活著称,他们也对胜利大肆纪念。公元前449年底,在市民大会上提出了有象征意义的动议。这恰好在斯巴达人拒绝向雅典派出代表以同意他们重建庙宇之后几个月;雅典人不再参考其他希腊人的意见便投票决定此事。重新修建卫城山顶的决议像雷声一样传遍各地。彻底翻新整个圣地的计划立刻付诸行动。 这个计划已经筹备了很久。幕后推动者是世袭贵族的显贵,一位名叫伯里克利(Pericles)的人,此人是经验丰富的政治操纵者,他第一次崭露头角的时候便是赞助引人注目的文化项目,那就是在公元前472年的时候由埃斯库罗斯创作的有关波斯人的悲剧。伯里克利的确继承了自己无与伦比的家族对“大计划”的嗜好:他是克桑提普斯的儿子,而母系则来自阿克迈翁。这当然意味着他继承了他们家族资助兴建卫城上的各种建筑物的传统;但是从未有任何一个阿克迈翁有此时伯里克利抓住的机会这样好。蛮族人的浩劫毁掉了卫城山顶的一切;伯里克利不是要修复某个建筑,而是计划重建整座卫城。他雇用了雅典各行各业的精英,其中包括伟大的雕塑家菲迪亚斯,按照他的想法,将在这里建起“标志性建筑物和纪念碑,能够完美地表现我们城邦帝国的一切”,“未来时代中的人们会像今天的人们一样为之而感到惊讶”。81公元前447年,雅典开始动工修建有史以来最为奢华美丽的神庙。后世之人称之为帕特农神庙。[3]然而,虽然卫城上一切新的建筑物都出于大胆创新的设计,但是它们的基础仍然深深植根于过去的历史。例如帕特农神庙这座大胆的建筑表现了雅典人的伟大,但是它建立在一座更古老的神庙被烧毁的基础上。这座神庙原本始建于公元前5世纪80年代,目的在于纪念马拉松战役的胜利,但是未能完工。现在伯里克利希望用卫城的规划令马拉松战役得到永恒的神圣纪念。卫城山顶布满了战役的各种纪念物。无论是帕特农神庙本身的平面图还是几年胜利的战利品,抑或是描绘着雅典历史最伟大时刻战斗场面的壁缘浮雕,这一切都完美地表现了雅典人不仅是希腊的救星,而且还是希腊的学校和主妇。 在马拉松战场上倒下的人们并未就此死去。如果某个雅典人在清晨的时候离开喧嚣的卫城山顶,就能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到达战场。在星光的映照之下,他可以看见一座巨大的陵墓轮廓矗立在夜色中,存放战争死难者的骨灰,一旁竖立着10年之前刚刚修建的纪念碑,用洁白的大理石精心雕刻而成。然而人们可以知道——只能依靠听觉——这是最有效也最奇怪的纪念。据说每个晚上,在幽暗的原野上,都有奇怪的战斗声打破夜空的宁静:其中有金属撞击的铮铮声、箭镞飞动的嘶嘶声、喊杀声、脚步声和尖叫声。其他任何一处曾受到蛮族侵略的战场都无法与之相比;雅典人虽然害怕这里出没的幽灵,但或许可以在这里看到民族自豪的根源。毕竟,他们在历史长河的舞台上,担任了重要角色——雅典人曾经坚守在这里保卫希腊的自由。“他们不仅是孩子们的生身父亲,而且还是孩子们的自由之父,是每一个生活在西方大陆上的人的自由之父。”82一切都来自于马拉松;一切也都被马拉松所拯救。 在巨大的陵墓和鬼魂旁边,一条道路绵延在原野北方,这条路穿过空旷的山丘通向一座滨海小山坡上孤零零的神庙。这是拉姆努斯(Rhamnus),就是宙斯追逐涅墨西斯穿越整个世界最后将她带到人间的地点。正是这次强暴产生了海伦,同时产生了特洛伊战争和东西方之间仇恨的暴力诗篇。仅在此5英里以南,米底人达提斯和他所率领的大军曾经来到马拉松,“他确信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挠自己占领雅典,于是随军带来一块大理石,计划用它雕刻成战利品来纪念自己的胜利”。83在远征失败之后,这块大理石被遗弃在战场上;当地人将它拖到了拉姆努斯神庙。这个地点对它简直太合适了——因为神庙所建立的小山坡脚下的海洋就是奉献给涅墨西斯本人的。显然是女神的愤怒毁灭了蛮族人的侵略;因此人们计划在这里为她修建第二座神庙,同样也用来纪念马拉松战役。这块大理石可以用来雕刻女神的雕像。伟大的菲迪亚斯得到雕刻这件作品的任务。就像在卫城山顶一样,某个雅典人也希望能够在拉姆努斯看到自己的未来。那么他只要来到这块等待雕刻的大理石面前,就能容易地想象自己从这洁白、色彩古怪的纯净中看到即将产生的雕像;他可以亲自看到复仇女神的脸庞。 [1]希墨腊战役(theBattleofHimera)的具体日期不详。吉朗的宣传着重于将这次战役描写为保卫希腊自由的战斗,而不仅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很多说法倾向于认为这次战役发起的时间和斯巴达人坚守温泉关的最后一天或者萨拉米斯海战的那一天相同。 [2]公元前440年,他的遗骸终于被运回斯巴达重新安葬。 [3]我们不知道在菲迪亚斯的时代这座神庙的名称。 后记 公元前431年,雅典和斯巴达之间的紧张关系最终发展成为公开的对抗。随后爆发了被雅典人称为“伯罗奔尼撒战争”的冲突,这场战争持续了27年。直到公元前404年以雅典人的全面失败告终,其帝国被肢解、舰队被摧毁、民主政体被剥夺。虽然在此后的一个世纪中雅典获得了极大的恢复,但再也无法成为希腊世界中的超级大国了。 公元前371年之后,斯巴达也不再独大。就在保萨尼亚斯取得了战胜马尔多尼奥斯的辉煌之后108年,斯巴达人在普拉塔亚以南仅仅5英里地方的琉克特拉村(Leuctra)被底比斯人彻底打败。底比斯人抓住机会大举入侵拉斯第蒙,伯罗奔尼撒同盟被彻底废除,麦西尼亚获得了解放。斯巴达失去了一切希洛人,一夜之间从希腊的霸主变成了二流势力。 在接下来的几十年中,希腊各个城邦继续互相攻击、分崩离析。而此时在北方一个新的势力已经崛起准备成为希腊的主人。公元前338年,马其顿的国王腓力二世沿着薛西斯的脚步南下攻入了玻俄提亚。雅典和底比斯人的联军试图阻挡他的步伐,却被撕成了碎片。战死者们的坟墓上刻着如下的铭文:“我们为了给希腊以自由而在此安息,如今我们享有了永远不老的荣耀。”1然而墓志铭中这番豪言壮语再也不能掩饰这样的一个现实:希腊的独立已经走向了穷途末路。四年之后,腓力的儿子亚历山大越过赫勒斯滂进攻波斯帝国。现在轮到波斯国王威风扫地的时候了。在随后的三次大战中,波斯人都输给了侵略者。巴比伦陷落了,波斯波利斯被付之一炬。末代的万王之王竟然被活活渴死。亚历山大宣布自己继承了居鲁士的王冠,拥有了一个疆土从亚得里亚海延伸到印度河的辽阔帝国。 这是有史以来,希腊和波斯第一次处于同一帝王的统治之下。 甚至连复仇女神自己也会对此露出微笑。 大事年表
*全部纪年都为公元前* 约1250年:特洛伊战争。 约1200年:迈锡尼和斯巴达的王宫被毁。 约1200—1000年:多利安人迁入伯罗奔尼撒半岛。 约1000—800年:米底人和波斯人迁入伊朗西部。 814年:迦太基建城。 750—700年:亚述国王确立对米底人和扎格罗什山区的控制。 约750—650年:斯巴达人入侵并占领麦西尼亚。 约670年:亚述人失去了对米底人的控制。 632年:库隆成为雅典僭主的图谋失败。 612年:米底人和巴比伦人洗劫尼尼微。 608年:亚述帝国最后崩溃。 600年:阿克迈翁家族被从雅典放逐。 594年:梭伦成为雅典执政官。 586年:尼布甲尼撒洗劫耶路撒冷。 585年:阿斯提阿格斯成为米底国王。入侵吕底亚未果,双方缔结了和平协议。 566年:第一次泛雅典娜节举行。 560年:庇西特拉图成为雅典第一位僭主。阿克迈翁家族返回雅典。 559年:居鲁士成为波斯国王。 556年:那波尼德成为巴比伦国王。 555年:庇西特拉图第二次成为僭主并遭到流放。 550年:居鲁士征服米底。 546年:居鲁士征服吕底亚。斯巴达和阿戈斯之间爆发战争。帕勒涅战争:庇西特拉图第三次成为僭主,阿克迈翁家族再次遭到流放。 545—540年:居鲁士向中亚推进。 539年:居鲁士征服巴比伦城。 529年:居鲁士去世。冈比西斯成为波斯国王。 527年:庇西特拉图去世。希庇亚斯和希帕科斯共同成为雅典僭主。 525年:冈比西斯入侵并征服埃及。 522年:巴尔迪亚起兵反对冈比西斯。冈比西斯去世。大流士和6名同谋者进攻巴尔迪亚。大流士成为波斯国王并镇压巴比伦的起义。 521年:大流士镇压了帝国境内各地的起义。 520年:克勒奥墨涅斯成为斯巴达的国王。 519年:雅典为了帮助普拉塔亚而同底比斯发生战争。 514年:希帕科斯遭到谋杀。 513年:大流士入侵西徐亚。 512—511年:波斯占领色雷斯。 510年:希庇亚斯被逐出雅典。 508年:艾萨戈拉斯成为雅典执政官。克里斯提尼提议进行民主改革。 507年:克里斯提尼被从雅典放逐。克勒奥墨涅斯与艾萨戈拉斯被围困在卫城。克里斯提尼返回雅典继续推行改革。雅典使节向阿尔塔费尼斯进献土和水作为礼物。 506年:克勒奥墨涅斯入侵阿提卡失败。雅典获得了对底比斯和卡尔基斯的战争胜利。 499年:波斯侵袭纳克索斯的战争失败。阿里斯塔戈拉斯带领伊奥尼亚人起义并访问希腊寻求帮助。 498年:伊奥尼亚人在雅典人和埃雷特里亚人的帮助下焚毁了萨迪斯。 497年:阿里斯塔戈拉斯去世。 494年:伊奥尼亚人在拉德战役中失败。阿戈斯在西皮厄战役中被克勒奥墨涅斯打败。米利都遭到洗劫。 493年:地米斯托克利成为雅典执政官。米太亚德从克索涅索斯逃回雅典。 492年:米太亚德遭到审判并被判无罪。马尔多尼奥斯征服马其顿。 491年:大流士派使节到希腊各地索取土和水作为礼物;其中前往雅典和斯巴达的使节被处死。 490年:达提斯和阿尔塔费尼斯率军跨越爱琴海。埃雷特里亚被攻陷。马拉松战役。 487年:雅典举行第一次陶片放逐。 486年:埃及爆发起义。大流士去世。薛西斯成为波斯国王。 485年:吉朗成为叙拉古第一位僭主。 484年:克桑提普斯遭到陶片放逐。巴比伦爆发起义。 483年:劳里乌姆矿场发现富银矿。 482年:阿里斯提德遭到陶片放逐。雅典人投票决定建造200艘战船的舰队。 481年:薛西斯到达萨迪斯。希腊城邦在斯巴达举行会议决定抵抗波斯入侵。希腊人派使节拜访吉朗,派间谍到萨迪斯。 480年:使节从吉朗处空手返回。薛西斯跨过赫勒斯滂。雅典人投票决定撤离城邦。温泉关战役和阿特弥西乌姆战役。希墨腊战役。雅典被占领并被烧毁。萨拉米斯战役。薛西斯撤回萨迪斯。马尔多尼奥斯继续留在色萨利。 479年:雅典第二次被占领。普拉塔亚战役和米卡勒战役。巴比伦发生叛乱。薛西斯离开萨迪斯。 472年:埃斯库罗斯上演戏剧《波斯人》。 470年:地米斯托克利遭到陶片放逐。 469年:保萨尼亚斯去世。地米斯托克利逃往苏撒。 466年:欧律墨敦战役。 460年:雅典派出远征军入侵塞浦路斯和埃及。 459年:地米斯托克利去世。 457年:埃伊纳被迫加入提洛同盟。 454年:雅典入侵埃及的远征军被消灭。提洛同盟的金库被从提洛岛转移到卫城。 449年:雅典和波斯之间签订了和平协议。伯罗奔尼撒人拒绝雅典人举办泛希腊大会的提议。雅典人投票重建卫城山顶被烧毁的神庙。 447年:修建帕特农神庙的工程开始。注释
如果没有特别注明,作者的引文来自于以下文献:艾利安的《杂录》(Miscellany)、埃斯库罗斯的《波斯人》(ThePersians)、阿里斯提德的《阿里斯提德讲演录》(AeliusAristidesOrationes),(W·丁多夫编辑,莱比锡,1829年)、阿特纳奥斯的《智者饮宴》(TheLearnedBanquet)、西塞罗的《论神性》(OnDivination)、克忒西阿斯的“残篇”、狄奥多鲁斯·西库鲁斯的《历史集成》(TheLibraryofHistory)、狄奥格涅斯·拉提乌斯的《哲学名家生平和学说集》(TheLivesandDoctrinesofEminentPhilosophers)、希罗多德的《历史》(Histories)、保萨尼亚斯的《希腊志》(DescriptionofGreece)、波利亚努斯的《战略学》(Stratagems)、昆图斯·库尔提乌斯的《亚历山大史》(TheHistoryofAlexander)、斯特拉波的《地理学》(TheGeography)、修昔底德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HistoryofthePeloponnesianWar)。致谢序言
1.出自本·拉登《反对美军占领两处圣地的宣言》,引自伯克,163页。 2.吉本,卷3,1095页。 3.希罗多德,1.4。 4.希罗多德,1.5,原文为“波斯人和腓尼基人”。 5.很久以来人们一直嘲笑希罗多德是一位幻想家:他不是历史之父,而是谎言之父。但是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学界对他记述的准确性进行了根本的重新评价:考古发现一次次地证实了他所说的话的可靠性。斯蒂法妮·达利在《希罗多德为何不提巴比伦的空中花园?》一文中以及德罗和帕克(编者)在《希罗多德和他的世界》一书中都曾有简要而精确的评价。但是相反的观点并未被完全驳倒,希罗多德的确虚构了很多故事,参见费林。 6.希罗多德,1.1。 7.J·S·穆勒,283页。 8.黑格尔,《历史哲学》,2.2.3。 9.希罗多德,7.228。 10.蒙田,《论食人者》,《随笔集》,238页。 11.拜伦,《希腊的岛屿》,1.7。 12.戈尔丁,《热门》,见书《热门》,20页。我在敏感的12岁时读到了这篇文章,这让我第一次对波斯战火的故事产生了热情。 13.引自大卫,208页。 14.埃斯库罗斯,104—105页。 15.寇松,卷二,195—196页。 16.《君上访问印度历史纪实,1911年》(伦敦,1914年),176—177页。 17.格林,23页。 18.默多克,171页。 19.斯塔尔(1977年),258页。 20.埃伦伯格,389页。 21.由于作者是法国人弗朗索瓦·奥利耶,为了更精确起见附其原标题LeMirageSpartiate。 22.普鲁塔克,见其早期不太典型的批评文章《论希罗多德的恶意》。 23.戴维森(2003年)。1呼罗珊大道
1.亚述纳西拔文献,卷1.53,巴奇和金英译,272页。这一段文字提到了亚述纳西拔在亚述北部山区的各个战役。 2.引自库特(1995),518页。 3.尽管难以取得充分的证据,但现在人们已经公认雅利安人从东方来到扎格罗什山区。有少数人认为米底人和波斯人从北方越过高加索山脉进入扎格罗什山区。 4.选自沙尔默尼泽尔三世作战纪录(公元前843年);见赫茨菲尔德,24页。 5.米底国家在公元前9世纪到公元前7世纪之间的准确地理范围现在还不清楚。根据莱文(《伊朗》12,118页)的观点,它几乎是“一条紧紧限制在呼罗珊大道两旁的狭长地带”。 6.《那鸿书》,3.3。 7.关于米底帝国这部分说明不可避免地主要依据于希罗多德的陈述,他在这些事件发生后一百多年的时候将其记载下来。他记述的主要部分与同时代巴比伦人的记载可以互相印证,在后者的记录中提到了基亚克萨雷斯(克亚克萨里,Umakishtar)与阿斯提阿格斯(Ishtuwigu),但是没有更为清晰的记载。对主要米底人居住地进行的考古发掘表明,在推翻亚述帝国之后他们的生活水平发生了突然的下降——以前认为这个时期米底人正处在繁荣之中。在书面记载和物证之间存在的明显背离令某些学者(最著名的就是桑奇斯-维尔登堡在《阿黑门尼德历史》[下略作《阿史》]第三卷,197—212页,以及《阿史》第八卷,39—55页)怀疑是否曾经存在过米底人的帝国。当然,在大帝国废墟上建立的较小帝国相对而言都比较贫穷——欧洲黑暗时代的历史明显就与此非常相似。同样,如果我们接受大多数学者的看法——希罗多德的基本事实陈述是真实的话,米底的历史细节仍然是非常模糊的。 8.对这两次扩张的说明主要分别依据色诺芬和克忒西阿斯的著作。虽然两位历史学家并不以其记载精确著称,但也没有理由怀疑他们对这些事件的记述。实际上,亚里士多德著作(《政治学》,1311b40)中记载了有关的传说:阿斯提阿格斯个性软弱而任性,但这完全同其他资料的说法相违背,没有任何证据说明他统治的时间长短:在近东地区,软弱的国王很少能长期在位。 9.埃克巴坦那建立的准确时间不很清楚,但是在亚述材料中没有相关的记载。这证明希罗多德所说的这座城市是为了表现米底王权而新建的说法。 10.参见希罗多德,1.98。 11.狄奥格涅斯·拉提乌斯,1.6。 12.最近的学者基本对这一点持否定看法。 13.波斯对安息的统治在公元前650年之后迅速建立起来。安息本族的最后君主也就在这一时期,第一位声称拥有这个头衔的波斯人恰在一代人之后。安息本身也是建立在另一个更为古老的埃兰王国废墟基础之上的。 14.有关居鲁士成长的传说主要依据希罗多德的记载,他说自己从波斯人那里获得这些消息(1.95);大马士革的尼柯拉欧斯和查士丁根据克忒西阿斯的说法记载了不同的版本。很可能这个民间传说故事中的主要情节来自于近东:这跟阿卡德的国王萨尔贡成长的过程非常相似,这位国王是生活在公元前三千纪时候历史上第一位“万王之王”(参见原书42—43页)。只有关于居鲁士是阿斯提阿格斯的外孙这一传说可以找到历史依据:色诺芬和昆图斯·库尔提乌斯以及希罗多德都坚信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巴比伦的有关材料中找到记载,阿斯提阿格斯确实按照习惯将自己的女儿们分别嫁给了邻国的各个王子。与此相反的观点可以参见桑奇斯—维尔登堡,《阿史》第八卷,52—53页。 15.选自所谓的“那波尼德之梦”(博利厄,108页)。根据另外一则同时代的材料《那波尼德编年史》可知,是阿斯提阿格斯——而并非如希罗多德所记载的那样是居鲁士——最先发动了战争。 16.大流士,波斯波利斯铭文(DPd2)。 17.希罗多德,1.129。 18.《那波尼德编年史》,Ⅱ.17。这一篇文章几乎完全适用于吕底亚;但是由于铭文遭到破坏没办法明晰地辨认出来。 19.昆图斯·库尔提乌斯,9.35。 20.大流士,波斯波利斯铭文(DPg)。 21.希罗多德,1.164。 22.色诺芬尼,残篇22。 23.我们几乎完全忽视了居鲁士在东方的征战活动详情。但是毫无疑问,这些伊朗东北部土地辽阔的省份确实处在波斯人的控制之下,但是对这些领土被征服的确切时间仍然有待研究。我们已知居鲁士公元前539年的时候在巴比伦,但在这个日期以前8年中和此后的9年中的记录现在已不存在了。这表明——虽然历史学家也曾经探讨过——居鲁士更可能在较早的时间里而不是较晚的时间里征服这片土地。这显然表现出更好的战略感觉——而居鲁士本人恰好是战略大家。此外,居鲁士去世之时东部省份表面上已经被成功同化于波斯帝国,这更说明他在追求的是长期而非短暂的安定。最后,虽然希罗多德对于东方的很多了解都模棱两可,但是他的证据直接表明“正当哈尔珀格斯为亚洲下方(西方)的问题焦头烂额的时候,居鲁士正在帝国的北方和东方无一例外地将每个民族征服”(1.117)。伯罗瑟斯是一位生活在亚历山大大帝统治时期之后不久的巴比伦学者,他更可能接触对希腊人来说不熟悉的人物,也支持这一断言。 24.《密特拉赞美诗》,14—15。 25.《密特拉赞美诗》,13。 26.部分学者暂时认为这就是伏尔加河。 27.波斯语写作“Kurushkath”。药杀水就是今天流经哈萨克斯坦的锡尔河。 28.居鲁士圆柱,11。 29.关于居鲁士之死的这段记载来自于希罗多德的记载(1.204—214),这似乎是今存各种不同版本中最合理的一种。例如根据色诺芬的记载,居鲁士甚至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回到波斯后死在自己的床上:这种说法对波斯历史来说显然是非常矛盾的。西塞罗记载居鲁士去世的时候年届70(《论神性》,1.23),此则记载的准确性无法肯定。这三个版本在年龄问题上存在大约十年的疑点。 30.色诺芬,《居鲁士的教育》,1.4—5。 31.Khvaetvadatha,即同族婚姻制的施行,被琐罗亚斯德赞同认为是一项积极的宗教责任,冈比西斯乱伦的血亲婚姻很可能反映出这位预言家教导的影响。琐罗亚斯德教徒一定会思考大多数事项。苏格拉底的同事,哲学家安提斯泰尼宣称波斯男人习惯于“同自己的母亲、女儿和姐妹们通奸”——可能这也是对此真实传统的讹传。 32.某些材料表明与这种解读相矛盾。根据克忒西阿斯的记载,巴尔迪亚曾两度被其兄长召集入宫,而他只在第三次才很不情愿地进宫。根据希罗多德的记载,他曾经一度同冈比西斯前往埃及,但很快被贬回波斯。这两则传闻都不太可信。考虑到后来发生的事件,当冈比西斯远征埃及的时候,巴尔迪亚一定留在帝国的东部,即便不是一直如此,但他的地位一定是作为其兄长的代理人;从政治角度来说很难有别的安排。显然冈比西斯认为自己有充分的理由信任巴尔迪亚,而至少在四年的时间里没有因此感到失望。 33.这个故事出自波利亚努斯的第七本书《战略学》,此书成于公元2世纪——或有人疑为更晚的时间。 34.这是安提拉城。参见希罗多德,2.98。 35.希罗多德,3.89。 36.根据希罗多德的记载,正是因为他能够拉动无人能开的强弓,致使自己被从埃及贬回。 37.希罗多德,3.20。埃及人和波斯人将埃塞俄比亚称为努比亚。根据希罗多德的记载,冈比西斯入侵埃塞俄比亚遭到彻底的失败,但是这再次反映出他对埃及资源的依赖。波斯的记载清楚表明至少努比亚北部地区被纳入帝国疆域。 38.特别是在巴比伦。 39.准确的时间并不清楚。但是这显然是重大的失误,因为冈比西斯很可能在巴尔迪亚称王之前就已经死去,在这种情况下,也许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存在所谓的篡位之说。后世的材料虽然暗示这个问题,但是它们同样可能大打折扣。将冈比西斯看作某个政变图谋的牺牲者的传说十分有力,持有兄终弟继观点之人难以有力说明冈比西斯死后为何出现了席卷整个波斯大地的混乱局面。支持本观点的证据还包括最后一份属于冈比西斯在位期间的文件签署于4月18日,而最早提到“国王巴尔迪亚”的文件日期则为这个月的14日。虽然这不能彻底证明发生过政变,但至少可以表明有很大的可能。 40.没有其他材料明白表示巴尔迪亚在夏天的几个月中停留在埃克巴坦那,但是由于这里是波斯国王最喜爱的避暑地点,而我们又知道这位国王9月的时候的确在米底,因此这样假设非常合理。 41.大流士,贝希斯敦铭文(DB14)。 42.埃斯库罗斯,1.774。 43.另外还有一则次要的佐证,虽然不太明显,但是对大流士不利。在谈到公元前522年夏天发生的这些事件时,大流士用很奇怪的委婉口吻说“从今以后,冈比西斯由于自己的死亡而死去了。”(DB11)。正如巴尔塞曾指出:“很可能冈比西斯并非简单地死去了,但是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其死亡让贝希斯敦铭文的制作者强调他‘由于自己的死亡而死’,但或许并不是这样。因此,铭文的制作者为我们留下了一些线索,也许发生了特殊的事件导致冈比西斯的死亡。”(《希罗多德和贝希斯敦》,98页。) 44.有关外国商人和银行家在伊朗的积极活动,参见扎多克。 45.斯特拉波,11.13.7。 46.关于巴尔迪亚被刺杀的这段陈述是由大流士自己以及其他不同希腊作者陈述的异文合并。尽管希罗多德弄错了刺杀行动的地点,但是他对这个事件的记载仍然非常准确。历史学家们长期以来都在怀疑材料的准确性,其中包括7名密谋者之一梅加拜扎斯的曾孙小佐皮罗斯。公元前440年,佐皮罗斯被流放到雅典,并在这里遇见了希罗多德,向他陈述了这次政变的整个过程。而有关巴尔迪亚同情妇在一起,并用椅子自卫的情节来自于克忒西阿斯(14—15)——这明显带有小道消息的特点。有关大流士的兄弟杀死巴尔迪亚的说法则来自于埃斯库罗斯(776),这似乎更为可信,因为阿尔塔费尼斯随后成为雅典事件的主导者,他的个人生平一定是广为人知的。当然大多数历史学家假设阿尔塔费尼斯是“Intaphernes”的错误拼写——这是希罗多德列出的7名密谋者之一,这一说法似乎不足信,因为希罗多德的同时代人伊奥尼亚的人种学家勒斯玻斯的赫拉尼科斯同样也指出阿尔塔费尼斯就是刺杀巴尔迪亚的人。刺杀发生的地点西基阿沃提什一直无法准确确定,但是似乎在今天哈尔辛附近呼罗珊大道的南方。 47.DB11。 48.DB55。 49.希罗多德,1.136。 50.《密特拉赞美诗》,2。 51.希罗多德,3.84。 52.《亚斯那》,43.4。 53.Amesha通常被译作“不死”,但是Spenta是更难以翻译的一个词:其含义包括“强大”、“神圣”、“大能”、“仁慈”、“慷慨”。参见博伊斯(1975),1.196—197。 54.《亚斯那》,30.2。 55.对波斯人的观点我们需要依靠希腊人的证据: 琐罗亚斯德的生活年代被吕底亚的赞瑟斯(公元前五世纪)考据在薛西斯之前6000年的时候,这个数字恰好反映了琐罗亚斯德教观念中关于世界轮回的周期。第一个将他考据在阿斯提阿格斯统治年代的希腊人是公元前4世纪的阿里斯托克塞努斯,他还认为这位预言家是毕达哥拉斯的老师。这两种说法都不足信,但实际上他们能够共同表明琐罗亚斯德生平在很大程度上既是秘密又是神话。这疑惑至今仍然困扰着当代学者们。当下观点认为最古老的琐罗亚斯德教文献将琐罗亚斯德生活的年代定为公元前1000年左右,但是在此仍然存在巨大的分歧。有些人(以博伊斯为代表)将他的年代定在公元前1700—1500年间;另外一些人(以格诺利为代表)将他的年代定在公元前七世纪末;尽管格诺利自己后悔地承认(5页),讨论琐罗亚斯德的生活年代是伊朗学专家“学者打发时间的最爱”。 56.虽然位于今天德黑兰附近的米底城市鞬是这位先知的出生地。 57.这段关于“火坛”的描述来自博伊斯(《琐罗亚斯德教》,卷2,52页),这用来考证位于帕萨加第的三座建筑物。 58.克莱门,30—31页。 59.DB63。 60.古波斯语写作Bagastaana。2巴比伦
1.《埃努玛—埃利什》史诗,6.5—6。 2.《耶利米书》,28.14。 3.《耶利米书》,5.16—17。 4.引自莱克,96页。 5.那波尼德铭文15。 6.居鲁士圆柱。 7.乔治,41页。 8.希罗多德,1.191。 9.《舒鲁帕克教令集》,204—206。 10.大流士,纳卡什—伊—鲁斯塔姆铭文(Dna2)。 11.居鲁士圆柱。 12.《哈该书》,2.6。 13.DB25(巴比伦)。 14.DB1。 15.DB4。 16.拜伦,43页。 17.DB70。 18.DB72。 19.DB73。 20.这个头衔的起源不很清楚。乌拉尔图包括今天亚美尼亚在内,其国王曾经用这个称号,但它如何能吸引波斯统治者至今还是谜团。亚述的历代国王偶尔会用这个称号,但非常少见;巴比伦的历代国王则根本未曾使用过这个称号。 21.大流士,波斯波利斯铭文(DPf)。 22.希罗多德,3.89。 23.大流士,苏撒铭文(DSf3e)。 24.大流士,3h-i。 25.大流士,3f。 26.大流士,波斯波利斯铭文(Dpg2)。 27.这是合理的假设。我们被告知:“波斯诸王从尼罗河与多瑙河中取水,并将其存放在自己的宝库之中,作为一种象征其伟大和帝国之辽阔的证据”(普鲁塔克,《亚历山大》,36.4)。这个河流名单显然反映出作为历史学家的希腊人看法:因为如果不将印度河包括在内是不合时宜的。3斯巴达
1.希罗多德,1.153。 2.希罗多德,1.4。 3.《伊利亚特》,3.171。 4.西塞罗,《论责任》2.22.77。汉斯·范韦斯在其文章《提尔泰奥斯的好政府》中做出结论表明这一谚语产生年代非常早。参见霍金森和鲍威尔,1—41。 5.希罗多德,1.65。 6.甫西里第斯,残篇4。这段话已经提到了尼尼微的陷落,很可能反映了公元前五世纪四十年代对波斯势力增长的恐惧。 7.多利安人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古代历史学家详细检录各种证据片断之后认为他们是生活在“黑暗时代”的一个最难以捉摸的民族。如同米底人和波斯人迁徙的过程一样,多利安人入侵的细节也难以复原。有少数历史学家认为这只不过是一个传说。 8.柏拉图,《大西庇阿斯篇》285d。 9.提尔泰奥斯,5.2—3。 10.提尔泰奥斯,5.4。 11.提尔泰奥斯,5.10。 12.普鲁塔克,吕库古,2。 13.希罗多德,1.65。 14.普鲁塔克,吕库古,29。 15.修昔底德,1.6。 16.提尔泰奥斯,7.31—32。 17.普鲁塔克,吕库古,29。 18.其中最好的探讨参见霍金森,76页。 19.例如埃佛罗斯,引自斯特拉波(8.5.4)。还有另外一种语源学说法更为可信,这一理论认为“希洛人”等同于“俘虏”这个词。 20.提尔泰奥斯,6.1。 21.希罗多德,1.66。 22.色诺芬,《阿格西劳王》,2.7。 23.有关斯巴达人猩红大氅的最早记载出现在公元前411年阿里斯托芬的喜剧《吕西司特拉达》中,无从了解他们从何时开始如此穿戴。然而这最大的可能是作为公元前6世纪中期斯巴达军事标准化过程中的一项措施。更复杂的含混点在于希腊语中用来描述大氅的词同样可以用来指称斯巴达人穿着的无袖短上衣,不一定仅指他们的大氅是猩红的。 24.利西厄斯,《保卫曼提透斯》,16.17。 25.修昔底德,1.10。 26.《伊利亚特》,21.470。她位于欧罗塔斯河的神庙原本是奉献给一位名叫俄尔忒阿的不详女神。斯巴达人在这里将阿尔忒弥斯尊称为阿尔忒弥斯·俄尔忒阿,此习俗大约起源于公元前5世纪,尽管这个名字到了罗马统治时期就不继续使用了。 27.这些面具年代不早于公元前7世纪,主要产生于公元前6世纪。 28.品达,转引自普鲁塔克,吕库古,21。 29.根据柏拉图的记载,只有老年人有权指摘国家政策。参见《法律篇》634d-e。 30.品达,转引自普鲁塔克,吕库古,21。 31.色诺芬,《斯巴达政制》,10.3。 32.普鲁塔克,吕库古,16。 33.伊彼科斯,残篇,58。 34.普鲁塔克,吕库古,14。 35.希罗多德,6.61。 36.这个国王是卡里拉奥斯,但是人们认为他生活在吕库古之前800年的时代中,这种说法显然是伪托。这则言论由普鲁塔克记载整理在《斯巴达人言论集》中。 37.普鲁塔克,吕库古,16。 38.必须公平地指出,这两则信息都选自较晚的材料,分别见艾利安和阿特纳奥斯(两人都生活在公元2世纪)。 39.这一习俗准确的根源并不明确——有些学者将其年代限制在公元前五世纪。 40.色诺芬,《斯巴达政制》,2.9。 41.材料中有一点比较含混。据说斯巴达人都秘密结婚。但假如新娘需要剃掉头发,这样她如何保密,这完全不清楚。在斯巴达只有已婚女人在公共场所才需要蒙面。 42.克里提亚斯,88B37D-K。 43.希罗多德,7.105。 44.提尔泰奥斯,残篇2。 45.《荷马赞美诗集》,3.214—215。 46.此事发生的准确年代并不清楚。许多传说认为皮提亚原本是青年女孩,但是古典时代的所有作者都想当然地认为此人是老妇人。我们有关古代希腊历史的认识如此充满分歧,而这个人物很可能也同样。 47.《荷马赞美诗集》,3.538。 48.这就是所谓的“神圣战争”,据传年代在公元前595—591年之间。在有关材料中发现某些奇怪细节让部分历史学家认为整个事件可能都是神话。 49.保萨尼亚斯,10.5。 50.保萨尼亚斯,10.4。 51.赫拉克利特,转引自普鲁塔克,《为何皮提亚不再用韵文做预言了?》,404E。 52.《奥德赛》,17.323—324。 53.普鲁塔克,《阿吉斯》,11。 54.修昔底德,1.70。 55.这个日期是大约的。克勒奥墨涅斯在公元前519年的时候可能已经称王。 56.希罗多德,5.42。4雅典
1.选自伯里克利著名的葬礼演说(修昔底德,2.36)。这种情感来自于雅典人公元前5世纪中期黄金时代的自信,雅典人认为自己是原住民的信念似乎来自久远的古代,虽然遥远但至少可以上溯到荷马生活的年代。 2.选自阿卡奈石碑,这是一份雅典青年义务接受城邦为期两年军事训练之前的誓言。这一程序的形式特点产生于公元前4世纪,但是誓言的用词是传统的,至少可以追溯到波斯战争的年代。 3.雅典最早的英雄准确的名字是什么仍然是雅典上古史中让人困扰的问题。5世纪末的雅典人称他为厄里克托尼乌斯,并将厄瑞克透斯看作其孙子。尽管二者非常相似,实际上厄瑞克透斯是更为古老的名字,这强烈的表明爷爷和孙子实际上是同一个人。更进一层的混淆来自于有关一位雅典国王刻克罗普的事实,有时候他被看作厄瑞克透斯的儿子,同样也是生于土地之中,长着蛇形尾巴。厄瑞克透斯本人很久以来一直被看作神在卫城之中受到奉祀。他的传说进一步证明了雅典人有关自己是原住民的信念来自古老的时代。正如夏皮罗(102页)曾经指出:“总体上说,有关阿提卡传说中国王的神话起源都非常早。” 4.《伊利亚特》2.549—551。 5.希罗多德,7.161。 6.阿提卡何时统一,市民村社何时团结组成统一的雅典并成为雅典人,这些问题从未得到准确地回答。正统观点认为这一过程的完成不晚于公元前七世纪,尽管格雷戈·安德森曾在引起巨大争议的著作中认为这过程直到公元前500年左右才作为有利于民主制建立的改革部分完成。 7.公元前7世纪雅典例外的复古特点主要可以从考古学证明。主要参见莫里斯(1987)。 8.萨福,58.25。 9.萨福,1—13。 10.阿尔卡欧斯,360。此诗人来自于爱琴海的勒斯玻斯,他引用了斯巴达的阿里斯托得摩斯。 11.这是最为公认的日期。参见R.华莱士。某些历史学家根据梭伦改革的时间认为他被任命为执政官的时间要较晚。 12.梭伦,3。 13.梭伦,36。撤销界碑不一定直接表示废除债务,而很可能意味着分配农产品体系的改革,从此佃户向地主缴纳收获的六分之一。 14.梭伦,5。 15.梭伦,4。 16.亚里士多德,《政治学》,1274a16—17。 17.《伊利亚特》,6.208。 18.品达,《第五首科林斯颂诗》,12—13。本诗写作于公元前478年,这个时候贵族还可以用描写奥林匹亚众神的词汇来描绘,但是只能用严格的告诫内容来写作。品达描绘一位在科林斯运动会上光荣的胜利者的另一首诗提出了直白的告诫:“不要试图成为宙斯。” 19.普鲁塔克,《桌边谈》,2.5.2。 20.尽管如此,根据修昔底德(1.126)未经过证实的证据表明,库隆及其兄弟试图逃跑。 21.关于日期参见罗德(1981),84页。 22.无论如何这只不过是一个传说。这段历史只是一段琐碎的小事。 23.希罗多德,6.125。 24.无论谁开创了泛雅典娜节以及开往卫城顶峰的游行大队,肯定也负责了梯道的修建工程。虽然有人假设他人促成此事(参见夏皮罗,20—21页),但是考虑到吕库古负责对雅典娜雕像的崇拜仪式,即便他在公元前6世纪60年代并不拥有绝对的政治优势,仍然是最为可能的人选。 25.对雅典娜雕像的这一描写来自于保萨尼亚斯(1.26.7),他暗示这座神圣的雕像乃是从天而降的。然而令人感到疑惑的是德摩斯提尼的演讲(《驳安德罗提翁》,13)则描述这座雕像是用橄榄木制作的。真实情况已经不可考。 26.争论的问题在于所谓的“蓝胡子庙”——这个名字来自于在其三角楣碎片中发现的一件雕像——究竟是为了代替公元前七世纪的雅典娜·波利阿斯神庙还是为了与之竞争。如果是前一种原因,那么很可能是由布塔德家族负责修建的;如果是后一种原因,则很可能是由阿克迈翁家族修建的。学术界的观点此前曾经比较倾向于前者,但是最近已经逐渐转变为倾向后者。有关考古证据可参见丁斯莫尔,有关阿克迈翁家族扮演的角色可参见格雷戈·安德森(70—71页)。 27.根据“何人受益”的原则,这在某种程度上可能是对保留下来的混乱轶事最好的解释。 28.基本准确。这段墓志铭来自于“阿纳维索斯青年像”,这是为一位名叫克罗索斯的青年人树立的纪念雕像,这雕像通常被认为是一位在帕勒涅战争中阵亡的阿克迈翁族人。 29.亚里士多德,《雅典政制》,15.5。 30.梭伦,36。 31.亚里士多德,《雅典政制》,16.2。 32.亚里士多德,《雅典政制》,16.5。 33.亚里士多德,《雅典政制》,16.7。 34.准确的日期不清楚。但是阿克迈翁家族伪称自己从未与僭主妥协,一直被严格流放在外,这让他们后来获益匪浅。直到1938年,发现了一份公元前五世纪晚期之后执政官名单,才揭开了这个秘密。 35.普鲁塔克,《梭伦》,29。据说他曾经评论过古代传说中悲剧创始人忒斯皮斯的作品。由于梭伦在公元前560年左右逝世,而据说忒斯皮斯的第一部悲剧作品在公元前535年才创做出来,这个传说显然非常不可信。 36.希罗多德,5.93。 37.修昔底德,6.54。 38.修昔底德,6.57。 39.亚里士多德,《雅典政制》,19.3。 40.希罗多德,5.63。 41.希罗多德。 42.亚里士多德,《雅典政制》,20.1。 43.我们明白地得知克里斯提尼向市民大会做出了建议,但这几乎完全是假设。 44.克里斯提尼是否使用过“demokratia”这个词仍然有很大的争议。一般的看法认为他没有用过,这个词直到三十多年之后,公元前5世纪70年代才被创造出来。然而在某种意义上说这一质疑没有太大意义:后代的雅典人肯定地将克里斯提尼建立起来的政府形式看作民主政体,大多数现代历史学家也几乎持同样观点。本书中我对此的看法是克里斯提尼之后的雅典总体上属于民主制。古典学者探讨认为这个日期并无错误,其理由可以参见汉森(1986)。 45.希罗多德,5.66。 46.阿里斯托芬,《吕西司特拉达》,279。 47.无论如何,这就是希罗多德的文章(5.78)所指的内容,他认为突然崛起的民主雅典实际上受益于isegoria(在公民大会上发言权利平等)——这个词的字面意义等于阿戈拉,指希腊城邦中集会的场所,而且包含特殊的补充含义:每个公民都有权利在这里向大众发言。有的学者认为isegoria是由后来的改革者介绍到雅典的。 48.柏拉图,《普罗塔哥拉》,9.82。 49.希罗多德,5.74。 50.希腊语写作Eteoboutadai。 51.希罗多德,5.78。 52.希罗多德,5.77。 53.对早期阿戈拉的最佳评价参见罗伯逊。 54.希罗多德,5.73。5火烧波斯王的胡子
1.色诺芬,《居鲁士的教育》,8.2.11—12。 2.大流士,纳卡什-伊-鲁斯塔姆铭文,(DNb8a)。 3.在某种意义上说,考古发现证明了这一点。参见杜辛贝里,142页。 4.《以赛亚书》,45.1。“基督”(christos)是希腊译文。 5.《以赛亚书》,45.2—3。 6.色诺芬尼,3d。 7.赫拉克利特,转引自狄奥格涅斯·拉提乌斯,9.6。 8.狄奥格涅斯·拉提乌斯,1.21。也有人认为这一说法来自苏格拉底。 9.希波那克斯,92。 10.日期不完全准确。 11.希罗多德,4.137。 12.希罗多德,5.28。 13.对这一点的说明,希罗多德,5.36,参见瓦林加(1984)。 14.希罗多德,5.49。 15.希罗多德,5.51。 16.希罗多德,5.97。 17.希罗多德。 18.艾里安,2.12。 19.普鲁塔克,《地米斯托克利》,22。普鲁塔克没有另外描绘地米斯托克利,但是他断言和这位伟人的非常肖似的胸像可以通过在罗马帝国时期仍有流传的复制品看到,这个说法令一件恰好在罗马港口奥斯蒂亚发现的存世作品显得尤为引人。一般来说人们认为这件作品产生于公元2世纪,虽然不是所有学者都持相同意见,但是大多数人认为此物所复制的雕塑原件年代大约在公元前480年至450年之间,因此几乎可以认为比较写实。 20.修昔底德,1.138。 21.希罗多德,6.11。 22.准确时间不详。 23.希罗多德,6.76。 24.希罗多德,6.21。 25.希罗多德,6.104。 26.希罗多德,5.105。 27.斯特拉波,15.3.18。 28.希罗多德,5.35。 29.希罗多德,6.1。 30.希罗多德,6.42。 31.《亚斯那》,30.6。 32.《亚斯那》,32.3。 33.希罗多德,7.133。 34.希罗多德,6.61。 35.希罗多德,6.95。这次远征出动了600艘三段桡船,但是希罗多德没有告诉我们派出军队的数量。马拉松战役中被杀死的波斯士兵有6400人,大部分来自中军。由于中军一般占总数的1/3,又因为并非所有远征军都被派上战场,因此推算这支部队可靠的总人数可能在2.5万左右。 36.希罗多德,6.94。 37.希罗多德,6.97。 38.这些时间分别来自于各种零散的线索。关键问题在于马拉松战役究竟是在8月还是9月进行的——没有任何材料特别指明这一点。经过权衡,大量可能性彻底倾向于8月:假如按照某些学者的看法,战争打响在9月,那么达提斯渡过爱琴海的时间实在长得令人难以想象。 39.保萨尼亚斯,7.10.1。 40.普鲁塔克,《斯巴达人言论集》。这则格言出自德马拉托斯。 41.亚里士多德,《修辞学》,3.10。 42.希罗多德,6.106。 43.传说菲利皮德斯从斯巴达急忙赶回雅典的内容记录于公元2世纪的散文作家卢西安《论问候中的错误》(3)。一般来说他是一名理性主义者,他对有关马拉松战役的各种说法中牵强附会的地方进行了无情的揭露,例如在另一篇文章中他嘲笑了有关潘神参与这次战争的看法。这说明菲利皮德斯返回雅典的说法被古人认为是理所应当的,虽然拉曾比曾经对此提出质疑(1993,52页),也难以指出其中的原因。斯巴达人的计划对于雅典人来说至关重要(当然对波斯人来说也同样如此),所以菲利皮德斯不太可能有心情在斯巴达享受卡尔涅亚节日的快乐。显然跑回雅典的旅程对于这个已经筋疲力尽的人来说毫无疑问是万分艰难的——因此这可能促使他产生疯狂的幻觉,认为自己在回程中看到了潘神,而非在路上的真实境遇。 44.这句话非常有名,以至于后来成为希腊人的谚语。在拜占庭题为《苏达》的百科全书中反复引用这句话,并注明这句话的出处来自于马拉松战役。虽然《苏达》编辑成书于公元10世纪,距离马拉松战役已有1500年之久,但事实上它所转录的这句谚语明显非常古老而且广为人知,大多数历史学家都承认它的准确性(虽然并非所有人都这样认为:例如参见施林普顿)。进一步的证据——除非认为是某种省略——希罗多德对这次著名战役的记载没有提到任何有关骑兵的内容。显然,即便达提斯留下一部分骑手,但也不足以对结局产生何种影响。 45.在另一种理论中,骑兵被派出征收粮草,或者被淹死在水中,都不足信。但为何在这样的战役中全部骑兵都在半夜的时候被转移走呢? 46.希罗多德,6.112。 47.没有直接材料说明地米斯托克利是十将军中的一员,但是在普鲁塔克记载阿里斯提德生平的文章中(5)强烈的暗示了这一点,这一段文字描写两人在马拉松战场上作战的地位相当——而阿里斯提德明确地是本部落的将军。因为地米斯托克利是当时的执政官,他强烈支持反波斯政策,很难想象出他的部落能投票选举别人取代他。 48.阿里斯提德,3.556。 49.普鲁塔克,阿里斯提德,18。这一段引用了后来斯巴达方阵在普拉塔亚战役中的铭文。 50.保萨尼亚斯,1.32.6。 51.希罗多德指出有人用盾牌,但是因为希腊人使用的盾牌是曲面的,而反射阳光需要平面,因此似乎不可信。信号从潘泰利孔山传出的说法也是一种根据当地实际地形的假设。 52.希罗多德,6.116。 53.希罗多德,6.109。 54.希罗多德,8.105。 55.保萨尼亚斯,1.29.4。6黑云压城
1.选自柏拉图讽刺短诗《论埃雷特里亚人在波斯的流放》。 2.德马拉托斯从斯巴达逃亡出去的具体时间不详。最可能在公元前490年9月到次年9月之间,当然也可能在稍晚的时间里。 3.希罗多德,1.136。 4.柏拉图,《亚西比德篇》,121d。希罗多德(1.136)和斯特拉波(15.3.18)认为波斯男孩从5岁开始接受全日制教育;柏拉图则在上文所引用的段落后认为这种教育从7岁开始。 5.克忒西阿斯,54。 6.虽然希罗多德(7.2—5)认为薛西斯在大流士准备出征埃及之前没有被立为储君,但是在比他时代更早的一件壁缘浮雕上(至少不晚于公元前490年),薛西斯被描绘为站立在大流士身后头戴王冠的太子。 7.西塞罗,1.41.90。 8.斯特拉波,15.3.21。 9.希罗多德,7.187。 10.薛西斯,波斯波利斯铭文(XPf)。 11.普鲁塔克,《阿尔塔薛西斯》,3。 12.薛西斯,波斯波利斯铭文(XPh)。 13.薛西斯,波斯波利斯铭文(XPf)。 14.希罗多德,7.6。 15.希罗多德为我们提供了有关讨论内容细节描述最基本的材料。和薛西斯谈话持相反观点的主要以薛西斯和马尔多尼奥斯的叔父阿尔塔巴努斯为代表,他是最典型的鸽派人士——其观点可以直接从波斯人的记录中看到(7.12)。虽然这段言论和希罗多德所表示的字句并不完全一致,但是同样反映出双方观点的分歧。如果考虑到后来事情的发展情况,马尔多尼奥斯的描述则显得别有意味。 16.然而,这也暗合了希罗多德在萨拉米斯战役之后对马尔多尼奥斯的评论(7.100)。 17.这些细节来自于对所谓的波斯殿中大厅阶梯南端上的雕像,据考证这部分雕像的时代属于薛西斯统治初期。 18.色诺芬,《经济学》,4.8。 19.艾里安,1.33。 20.斯特拉波,25.3.18。 21.希罗多德,7.5。 22.“Paradaida”明显是希腊语以外来词为基础进行的重构。波斯波利斯发现的书板上有埃兰文“Partetash”,这两个词的意义完全相同。 23.色诺芬,《家务管理》,4.21。 24.阿特纳奥斯,9.51。这个看法最初来自于希罗多德的同时代人兰普萨库斯的《卡戎》。 25.出自公元前5世纪匿名哲学家——或许是德谟克利特。引自卡利奇(1997),12页。 26.普鲁塔克,《地米斯托克利》,2。 27.亚里士多德,《政治学》1302b15。 28.亚里士多德(《雅典人的国体》,22.1和4)特别指出是克里斯提尼制定了陶片放逐法。历史学家有时质疑为何这项法律被放置了20年未曾实施,但是怀疑论者忽略了米太亚德受到审判的特殊环境及其后果。 29.这个称号直到公元前478年波斯战争结束之后才渐渐正式形成,但实际显然要远远早于这个时期(比较普鲁塔克,《阿里斯提德》,7)。 30.普鲁塔克,阿里斯提德,2。 31.保萨尼亚斯,1.26.5。 32.有关雅典娜和波塞冬之间的比赛最早记载见于希罗多德(8.55),这令很多学者(以夏皮罗为代表)认为这种看法可能产生于公元前5世纪。这显然不是不可能,但是传说各个版本之间的混淆和矛盾之处表明这个神话可能有很古老的起源。 33.荷马,《奥德赛》,3.278。 34.埃斯库罗斯,《波斯人》,238。 35.普鲁塔克,《地米斯托克利》,4。 36.普鲁塔克,《阿里斯提德》,7。 37.普鲁塔克,《客蒙》,12。 38.色诺芬,《家务管理》,4.88。 39.修昔底德,142。 40.柏拉图,《法律篇》,4.706。 41.希罗多德,7.239。 42.有关德马拉托斯出身故事中相互矛盾的解释最早出现在希罗多德笔下,参见布尔克特(1965)。 43.保萨尼亚斯,3.12.6。通常认为这次会面发生在科林斯,后来的许多次会面也是在此地进行的,但是因为有关这一切的最早材料来自于公元前1世纪的历史学家狄奥多鲁斯·西库鲁斯(9.3),而他又以希罗多德作为各种资料的最终来源,因此我认为不必像大多数学者那样否认保萨尼亚斯的证据。实际上,我提出的理由具有重要意义。 44.普鲁塔克,《地米斯托克利》,6。 45.希罗多德,7.132。 46.《以西结书》,27.4。 47.柏拉图,《理想国》,4.436a。 48.《奥德修斯》15.416—417. 49.希罗多德,1.1。 50.希罗多德,3.19。 51.这个数字出自希罗多德(7.89),虽然有些模糊,但是仍然和埃斯库罗斯的戏剧《波斯人》的记载(341—343)相吻合。早期证据一再坚持这个说法表明希腊人认为这个数字是精确的;但是本身并未得到证实。所有历史学家都可以认为波斯舰队的确数量庞大而不必明说;而且很可能在远征开始初期其数量大大超过希腊舰队,至少可以达到4∶1。对这个问题最充分的讨论参见拉曾比(1993)。92—94页。 52.昆图斯·库尔提乌斯,3.3.8。见其对被亚历山大大帝击败的波斯末代君主大流士三世旗帜的描写。然而对太阳的崇拜贯穿波斯历史,有理由设想波斯国王将太阳作为自己力量的象征。色诺芬(《远征记》,1.10)曾经记载帝国的军旗上描绘了鹰。还可参见尼兰德。 53.希罗多德,7.83。 54.例见库克(1983,113—115页),他认为薛西斯的陆军人数在30万左右;哈蒙德(《剑桥古代史》,1988,534页)认为此数量为24万五千;格林(58—59页)认为此数量为21万;而拉曾比(1993,90—92页)在最后认为数量为9万之前,估算约在21万到36万之间。简言之,我们无法像这一系列观点那样进行雄辩地证明。但对这个问题最好的讨论出现在拉曾比的著作中,虽然其结果并不令人信服。 55.薛西斯,波斯波利斯铭文(XPh)。 56.希罗多德,7.40。 57.色诺芬,《居鲁士的教育》,8.2.8。 58.薛西斯,波斯波利斯铭文(XPl)。 59.希罗多德,7.38。 60.希罗多德,7.39。 61.希罗多德,7.40。 62.希罗多德,7.44—45。 63.希罗多德,7.56。 64.希罗多德,9.37。 65.希罗多德,7.149。 66.希罗多德,7.148。 67.希罗多德,7.220。当然可以想象德尔斐的祭司们和斯巴达人在战争之后共谋编造了这个预言,但这几乎不可能。希罗多德从当事人的回忆中直接引述了这些材料;因此假如斯巴达人编造了这一切,肯定更加夸大了他们在战争中的作用。正如伯恩在参考了包括这一条在内希罗多德记录的许多预言之后所指出的那样:“这番费解的话语以及与此有关的全部传说肯定不可避免地在传播过程中被大大‘改进了’;人们需要对它进行这样的篡改并这样做了,看起来没有理由不相信。”(347—348页)。 68.希罗多德,7.162。 69.6月底说明薛西斯在4月中旬离开萨迪斯:前往赫勒斯滂的路途大约需要一个月。 70.我们从希罗多德的记载中得到了两个给雅典人的神谕,但是没有任何线索表明这次可怕的咨询发生在何时,由于他告诉我们斯巴达人在此前一年得到了自己的神谕(7.220),因此有的学者将雅典神谕的时间也确定在同一时段;但是这似乎不太可信。实际上雅典人几乎肯定在公元前481年拜访了德尔斐;但是后来更为重大的神谕很可能掩盖了所有较早的神谕记录。这些神谕的爆炸性消息产生的后果影响深远,可以用神谕来解释它们和公元前480年夏天雅典政策之间的关系,将其视为一个重要的因素和影响。在这种情况下,雅典使节在公元前480年初夏前往德尔斐很可能是受到薛西斯跨过赫勒斯滂的影响——我们从希罗多德的笔下了解到(7.147),雅典人从远征滕佩谷返回之后不久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71.希罗多德,7.140。 72.希罗多德,7.141。 73.摘录自1959年发现的一块名为“特罗曾法令”的石碑第四行和第五行,这块石碑是公元前3世纪时对地米斯托克利提议的摹本。自从发现此物之后,人们对它的权威性进行了讨论。拉曾比一如既往、固执地怀疑这是一件“爱国主义的伪造物”,但是其他波斯战争的专家——格林、弗罗斯特和波德莱斯基以及其他人等——都认为它确实——用格林的话来说——“让我们非常细致地了解了地米斯托克利的真正建议,尽管这可能是由不同时间里通过的多个提议混合而成的。”(98页)。其中最出色细致的分析可以参见波德莱斯基,147—167页。 74.修昔底德,1.138。 75.“特罗曾法令”,44—45。 76.普鲁塔克,《客蒙》,5。 77.希罗多德,7.178。 78.希罗多德,8.1。 79.希罗多德,7.205。7走投无路
1.提尔泰奥斯,12。 2.《伊利亚特》,7.59—62。 3.希罗多德,7.176。 4.关于暗示每个斯巴达人随身带领一名希洛人的说法参见希罗多德,7.553—556。 5.狄奥多鲁斯·西库鲁斯,11.4.7。 6.《伊利亚特》,7.553—556。 7.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解释希腊巡逻队遭到全面伏击的唯一合理理由。我们可以从希罗多德的描述中推断出袭击他们的人是西顿人,因为他们拥有薛西斯舰队中“最快的船”(7.179) 8.普鲁塔克,《地米斯托克利》,7。 9.《奥德赛》,13.296—299。 10.因子布尔克特(1985),141页。 11.普鲁塔克,《吕库古》,22。 12.狄奥多鲁斯·西库鲁斯,11.5.4。 13.普鲁塔克,《斯巴达人言论集》,列奥尼达11。 14.希罗多德,7.226。 15.最后这些气象信息无疑与波利亚努斯著作中的材料相矛盾,1.32.2。 16.希罗多德,7.188。 17.希罗多德,7.192。 18.普鲁塔克,《道德论集》,217E。 19.希罗多德,7.221。 20.此处沿用拉曾比考证的纪年,他对希罗多德关于温泉关和阿特弥西乌姆两场战役的描写进行了详细的计算,是迄今为止最有说服力的证明。参见《希腊防御》,119—123页。 21.希罗多德,8.9。 22.希罗多德,8.12。 23.希罗多德,8.13。关于这次海难的详细地点是令很多学者都感到头疼的事情。希罗多德说这事件发生在“一处洞穴”之外的海面上,虽然希罗多德并未亲自考查,但是后来的地理学家将它确定在优卑亚南部。然而这不足信:下午从斯基亚托斯出发的舰队无法在午夜之前到达这么远的地方。拉曾比曾经指出过,当地有一座小岛至今仍然名叫“科勒”,意思就是“洞穴”:此岛距离优卑亚只有一半距离,因此这里应该是这次灾难发生的最可能地点。 24.普鲁塔克,《地米斯托克利》,8。 25.希罗多德,8.15。 26.阿特纳奥斯,2.48d。 27.昆图斯·库尔提乌斯,3.4.2。 28.希罗多德,7.104。 29.希罗多德,7.105。 30.希罗多德,7.236。 31.希罗多德,7.119。 32.希罗多德,7.120。 33.阿特纳奥斯,14.562b。 34.阿特纳奥斯,4.145e。 35.希罗多德,7.213。 36.大多数历史学家现在仍然假设“不死战士”是从今天一座叫作AyiosVardates的小村庄开始绕行的。在众多可选择的道路中,我通过亲身实践认为这的确是最便利的一条,对于这个问题的分析可以参见保罗·华莱士(1980)。 37.希罗多德(7.222)认为列奥尼达将底比斯人扣押作为人质,但是这显然是作为雅典人的重大偏见。普鲁塔克以一名骄傲的玻俄提亚人身份曾经轻蔑地指出,假如列奥尼达将底比斯人看作人质的话,为何不将他们交付给撤退的伯罗奔尼撒人带走?忠诚的底比斯人在温泉关表现出来的惊人勇气和纪律性比雅典人的中伤毁谤更令人信服。 38.300名斯巴达人进军到温泉关,大约还带领了300名希洛人、700名铁司佩亚人和四百名底比斯人,总数大约有1700人。经过此前两天的战斗减员,其总数大约减少到1500人左右。 39.狄奥多鲁斯·西库鲁斯,11.9.4。 40.《伊利亚特》,4.450。 41.希罗多德,8.24。 42.希罗多德,7.238。 43.阿里斯托芬,《阿卡奈人》,1090—1093 44.参见布尔克特(1983),226页。 45.希罗多德,7.99。 46.色诺芬,《经济学》,7.5。 47.德摩斯提尼,《驳涅埃拉》,67。 48.希罗多德,8.71。 49.普鲁塔克,《地米斯托克利》,10。 50.普鲁塔克,《地米斯托克利》,10。热爱宠物的人们可能会愿意相信艾利安的说法(12.35):克桑提普斯的狗活着游过了海。 51.普鲁塔克,《地米斯托克利》,11。 52.希罗多德,8.49。 53.埃斯库罗斯(《波斯人》,339—340)和希罗多德(8.48)都认为希腊舰队船只的总数为380。埃斯库罗斯的记载应该更为精确,因为他亲自参加了萨拉米斯战役。 54.希罗多德,8.60。 55.希罗多德。在希罗多德的笔下,这番话是在卫城被烧毁之后的辩论中说出来的。但是显然这并非对地米斯托克利原话的准确记载,而更像是他在战争开始的时候在将领会议上的发言。 56.希罗多德,8.50。 57.希罗多德,8.61。 58.《特罗曾法令》,11—12。 59.希罗多德,8.52。 60.希罗多德,8.54。8复仇女神
1.选自大流士写给加达塔斯的信,参见梅格斯和刘易斯,20页。 2.希罗多德,7.235。 3.希罗多德,8.68β。 4.希罗多德,8.59。 5.希罗多德,8.70。 6.希罗多德,8.70—71。 7.我们可以从希罗多德的笔下(8.70)了解到波斯舰队下午出海;还可以从埃斯库罗斯的记载中(374—376)了解到舰队中午返港午餐。 8.大流士,纳卡什-伊-鲁斯塔姆铭文(Dnb8c)。 9.大流士,纳卡什-伊-鲁斯塔姆铭文(Dnb8c)。 10.根据普鲁塔克的记载,实际上他曾经是波斯人的战俘。 11.希罗多德,8.75。 12.埃斯库罗斯,380—381。 13.希罗多德,8.76。 14.在某种程度上这是解释西金诺斯被释放的唯一合理理由。有些历史学家提出他在船上大声喊话传达消息,而没有真正下船,但这同样不可理解,因为波斯人完全可以派出船只拦截抓捕他——但这和希罗多德所说的情况就完全矛盾(8.75)。 15.希罗多德,8.78。 16.希罗多德,8.80。 17.希罗多德,8.83。 18.希罗多德,8.65。 19.埃斯库罗斯,369—371。 20.萨拉米斯之战是历史上最为重大的战役之一,虽然有大量关于它的文学描写,但它仍是最难以用现存材料再现的战役。实际上,有多少个记载过这次事件的历史学家,就有多少种对于这个事件的不同解释。最正统的看法认为波斯舰队趁夜色进入海峡,参见拉曾比(1993)其中最有力的讨论篇章《神圣的萨拉米斯》一节。持反对意见中最有说服力的观点来自于格林的著作《希腊-波斯战争》中《木头围墙》一节。反驳波斯舰队夜闯海峡的最关键证据是,如果帝国舰队在黎明之前进入战场正对联军的船只列阵,那么他们就会趁势直扑对方阵地,不给希腊桨手各就各位的时间,也不会向希罗多德告诉我们的那样让地米斯托克利有时间发表如此冗长的演说。夜闯的观点也没法解释波斯人试图秘密行军的情况。 21.埃斯库罗斯,367。 22.埃斯库罗斯,388—390。 23.希罗多德,8.84。 24.埃斯库罗斯,399—400。 25.希罗多德,8.88。 26.埃斯库罗斯,415—416。 27.埃斯库罗斯,426—428。 28.埃斯库罗斯,462—464。 29.希罗多德,8.100。 30.希罗多德,8.100。原话是“让我亲自挑选30万人,就能完成任务”,但是这个数字显然大大夸张了。 31.根据希罗多德的记载(8.115)这是在45天之后,通常人们认为并不是从雅典撤离,而是直接从色萨利撤离。 32.根据希罗多德的记载,8.110。 33.根据希罗多德的记载,8.114。 34.根据希罗多德的记载,8.109。 35.根据希罗多德的记载,8.124。 36.根据希罗多德的记载,9.12。 37.难以相信地米斯托克利彻底被从十将军职位上撤下来,但缺少直接的证据。 38.希罗多德,8.141。 39.希罗多德,8.142。 40.希罗多德,8.143。 41.希罗多德,8.144。普鲁塔克则特别记载,这番分别时的劝诫是阿里斯提德说出来的。 42.还是根据普鲁塔克的记载,阿里斯提德带领使团。但是考虑到此时波斯人马上就要占领他们的城市,而阿里斯提德又是城邦的总指挥,这种说法似乎不太可信。甚至连普鲁塔克也承认这一点。 43.希罗多德,9.12。 44.希罗多德,9.13。 45.希罗多德(9.29)认为每个斯巴达人有7名希洛人陪伴——总数达到3.5万人。这看起来有点多。 46.色诺芬,《斯巴达政制》,9.6。 47.希罗多德,9.16。 48.如果相信希罗多德的数据(9.29)的话,联军重甲步兵的总数就有3.81万人。这个数量比他根据随便计算得出的6.95万名轻重步兵来说要更加可信。即便在普拉塔亚战场上有轻装步兵,他们的作用也可以忽略不计。 49.希罗多德(9.32)认为马尔多尼奥斯的军队数量有30万步兵和5万名玻俄提亚人以及色萨利人重装步兵,但没有提到骑兵。这些数量都大大夸张了,要想得出实际的军队人数,只有通过计算城寨中可以容下的人数方可得到,希罗多德说,这个城寨的面积大约是两千平方米。这个面积大约可以容纳7万人到12万人不等。参见拉曾比(1993),228页。 50.普鲁塔克,《阿里斯提德》,13。这段故事通常被认为是虚构的,部分原因是希罗多德并未记载这件事情,还因为普鲁塔克的编年史中叙述得非常混乱。然而作为对波斯间谍战非常难得的珍贵材料,放在这种语境下显得比较有说服力。 51.希罗多德,9.14。这个看法和后面的一些段落(9.45)相矛盾,但是这来自于令人无法信任的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的消息。有人认为这个国王趁着夜色冒着生命危险只身穿过了无人地带,只为了向阿里斯提德透露波斯人的作战计划,这个说法显然不可信。很可能只是这个臭名昭著的投降派自我辩解的谎话而已。 52.希罗多德,9.39。 53.希罗多德,9.49。 54.普鲁塔克,《阿里斯提德》,17。 55.希罗多德,9.62。 56.埃斯库罗斯,816—817。 57.希罗多德,9.71。 58.希罗多德,9.82。 59.欧里庇得斯,《腓尼基女人》,184。 60.希罗多德,1.34。 61.亚里士多德,《修辞学》,2.2.6。 62.希罗多德,8.109。 63.格林(281页)指出,对于古代材料认为普拉塔亚和米卡勒两次战役在同一天发生的含混说法只能作此解释。 64.希罗多德,9.100。 65.希罗多德。原文是“这证明了操纵事物的手是神圣的。” 66.狄奥多鲁斯·西库鲁斯,11.36。 67.吕库古,《驳勒奥克拉特斯》,81。 68.参见布罗涅尔。 69.埃斯库罗斯,584—590。 70.埃斯库罗斯,1024。 71.薛西斯,波斯波利斯铭文(XPc)。 72.这段时期的近东历史晦暗不明,令人沮丧,有观点认为这次叛乱发生在公元前482年。 73.希罗多德,9.106。 74.普鲁塔克,《地米斯托克利》,29。 75.品达,残篇64。 76.对这个问题的争论仍无休止,但是这种和平不太可能通过条约缔结:波斯国王没有和外国人缔结条约的习惯。 77.关于这个日期以及整个传说可信性的研究可以参见施塔特尔,201—204页。 78.普鲁塔克,《伯里克利》,17。 79.希罗多德,8.144。 80.希罗多德,7.228。 81.修昔底德,2.41。 82.柏拉图,《美涅克塞努篇》,240e。 83.保萨尼亚斯,1.33.2。后记
1.《帕拉丁诗集》,7.253。
当我还很小的时候,就希望能够写一本关于波希战争的书,如今非常感谢那些为我提供机会,使我能够对这个题目进行三年研究的人。感谢我最好的朋友和经纪人帕特里克·沃尔什;感谢我的编辑理查德·贝斯威克和史蒂夫·吉斯;感谢格里·霍华德、丹·伊斯雷尔、理查多·阿托拉、霍安·埃洛伊·罗加·马丁内斯等外国友人的鼓励;感谢国内路易斯·艾伦-琼斯和伊丽莎白·范利尔等人的支持;还要感谢阿梅莉·库特和保罗·卡特利奇不吝与我分享他们无可比拟的学识并为我指出许多错误之处;感谢希腊研究促进协会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为我提供了礼貌而高效的服务;感谢迈克·博恩为我提供了与迈克尔·卡伦出游的机会并介绍我结识对希腊了如指掌的旅游作家;感谢菲利普、弗朗西斯和巴尔巴罗·诺埃尔-贝克伴我度过在优卑亚岛的快乐时光;感谢乔纳森·泰特安排我乘坐快艇环游萨拉米斯岛;感谢朗曼夫妇尼克和莎拉在雅典热情好客的招待;感谢我的父亲陪伴我对温泉关进行了实地考察;感谢伊拉赫·塔巴里为我在波斯波利斯提供的帮助;感谢奥德丽和贝基·戈登为保护大殿内的艺术精品免遭破坏所做的一切努力;感谢卡罗林和杰米·缪尔,如果没有他们的友情、支持与好脾气,我可能至今也不能完成此书,本书也是献给他们的;感谢我的亲爱的家人赛迪、凯蒂和伊莉莎在我闭关于象牙塔的漫长岁月中对我的宽容,感谢他们陪伴我在希腊、伊朗和土耳其每个尘封已久的遗址考察过程中给我的快乐,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希腊古谚云:“夫妻同心持家,是世上最好的事情”。译名表
Abronichus阿布罗尼科斯 Abydos阿比多斯 Achaemenids阿黑门尼德,波斯家族、王朝 Achilles阿基里斯 Acropolis卫城 Adeimantus阿德曼托斯 Aegean爱琴海 Aegina埃伊纳 Aeschylus埃斯库罗斯 Africa非洲 Agamemnon阿伽门农 Agora阿戈拉(市场) AhuraMazda阿胡拉马兹达神 Ajax埃阿斯 Akkad阿卡德 Alcmaeon阿克迈昂 Alcmaeonids阿克迈翁家族 AlexanderⅠ亚历山大一世 AlexanderⅢ亚历山大三世(大帝) Alopeke阿洛佩克 Ameinias阿墨尼亚斯 AmeshaSpentas神使(拜火教中阿胡拉马兹达神座下六位神使) Amonpharetus阿蒙法瑞托斯 Anshan安息 Anthesteria安特斯节(花月节) Apollo阿波罗 Apothetae阿波特泰 Arabs阿拉伯人 AralSea咸海 Areopagus战神山 Argos阿戈斯 Aristagoras阿里斯塔戈拉斯 Aristeides阿里斯提德 Aristodemus阿里斯托得摩斯 Aristogiton阿里斯托格同 Armenia亚美尼亚 armour甲胄 army军队 Arta阿尔塔(真理) Artaphernes阿尔塔尼兹 Artaphernes(theyounger)小阿尔塔费尼斯 Artemis阿尔忒弥斯 Artemisia阿尔泰米西娅,哈利卡纳苏斯女王 Artemisium阿特弥西乌姆 Artystone阿尔杜斯托涅 Aryans雅利安人 Ashur亚述 Asia亚洲 Asopus阿索波斯 Assyrians亚述人 astrology占星术 Astyages阿斯提阿格斯 Atatürk阿塔图尔克(土耳其之父) Athena雅典娜 Athens雅典 Athospeninsula阿索斯半岛 Atlantic大西洋 Atossa阿托撒 Attica阿提卡 Babylon巴比伦 Bactria大夏 bankers银行家 barbarians蛮族 Bardiya巴尔迪亚 Bisitun贝希斯敦 BlackSea黑海 Boeotia玻俄提亚 Boutads布塔德家族 business买卖 Byblos比布罗斯 Callidromus卡利德罗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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